他是皇帝亲封的知府。
那他这火,是替皇帝烧的?
还是,他只是想用这第一把火来打响自己的名声?
看上去温和的一个人,却偏偏眼眸中多了一层薄雾,叫他看不真切这人心底所想。
唇角勾着淡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温润中带着凌厉,叫人防不胜防。
他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倒叫祁信远一时只能附和:“原来如此。倒是辛苦白大人了。舟车劳顿还未休息好,便得受累了。”
仍是寒暄的话,听多了也不过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没人会将这话留在心上。
“父亲。”祁欣婷的心情不大好。
即便打了人,出了气,却也无法压下对凤弘文不告而别的恼火。
她调动了整个府里的下人,让他们去查凤弘文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正冲着院子里的草草发脾气的时候,王权便来请她了。
她气得差点儿将鞭子甩到了王权的身上。
若非王权身手好,此刻怕是也已与她那满园的草一般,遍体鳞伤了。
随口唤了祁信远一声,祁欣婷便嘟着嘴,满腔不悦地坐在了祁信远身边,招呼下人:“还不赶紧给本郡主倒茶!一个个地都是死人啊!”
“婷儿!”祁信远一向宠着女儿,然此时到底是在人前,他不得不喝止,“不得无礼!”
祁欣婷正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听见自家爹爹居然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跟自己说话,顿时越发委屈了。
她诧异地瞪圆了眼睛,看着祁信远。
祁信远顿时觉得一阵头疼。
委屈地扁了扁嘴,吸了吸鼻子,祁欣婷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眼泪珠子似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从眼眶中滚落:“爹爹,你凶我。”
五字落,她顿时哭得越发凶了。
“呜呜!爹爹凶我!我要去告诉姑奶奶!哇!姑奶奶!哇!”边哭,边抬着袖子,抹着眼泪。
手中的鞭子上还沾着血迹,随着她的动作如同一条长舌一般在地上扭来扭去,顿时沾染了满地的血腥。
祁信远越发觉得头疼了。
女儿一哭起来,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黑暗了,大脑发涨,甚至无法思考。
“好了,好了!我的大小姐!你就是我姑奶奶!别哭了,别哭了,成不?这还有客人在呢!你哭成这样,岂不叫人看了笑话!”
祁信远有些手忙脚乱地哄起了自家女儿,那一脸的疼惜,可真是半点儿虚情假意都不曾掺和的。
祁欣婷哇哇大哭着,倔强地反驳着:“我不管!我不管!你凶我!我要去告诉姑奶奶,让姑奶奶好好收拾你!哇哇!”
祁信远有些尴尬地看一眼白衣:“让白大人见笑了。”
白衣只淡淡一笑,仍旧不紧不慢地玩着茶盖。
瓷器相撞的声音再次在大厅中响起。
祁欣婷眨着泪眼,疑惑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也不及去擦脸上的泪,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有些蛮横地问道:“喂!你是怎么敲得这么好听的?教教本郡主!本郡主给你赏钱!”
听到女儿这话,祁信远顿时觉得有些无力。
只能尴尬而抱歉地朝白衣笑笑,拉拉女儿的手,示意她莫要胡闹。
祁欣婷这会儿哪里顾得上理会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