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出门的刘大康身子一僵,回头无奈地应了一句:“不是你让我去看看师父吗?”随即又小声嘟哝道,“去也是你说的,不去也是你说的!”
他跨出门来,就瞧见江寒正立在小巷里,抄着手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师兄,胆肥了啊!我可都听见了,哼哼!”
“听见就听见,我看你胆更肥,还敢威胁我了。”刘大康斥道,随手关门,越过江寒走到江家门廊下,抬手就推门。
“姐姐,你回来啦?水我都给你烧好了……”院子里传来芸娘温婉的声音,似乎是听到开门的动静,特意迎了过来。
待到近处才发现门口的人不是江寒,她立即垂下头,往后退开一步,微微屈膝行了个礼,有些难为情地道:“刘大哥,是你啊,大婶在家吗?我想问问她绣品的事。”
刘大康呆望着门后款款而来的女孩。
她手里提着一盏旧灯笼,灯笼散着微黄的光,光影包裹在她周身,把她映衬得似远又近,似真若幻。
他盯着那双紧握灯笼杆的白嫩小手,心怦怦直跳,燥热从心里蔓延到头颈,手脚慌乱舌头也发直。
接着他就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地结巴起来:“她,她在,在家,你,你去,去吧!”
“师兄,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还是个结巴啊?”江寒从后面探出头,轻推刘大康的肩,哪知却把他推了个踉跄。
江寒一怔,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芸娘,嘴角蓦地泛起一抹笑。
刘大康慌乱得还没站稳,就听江寒语气暧昧地问道:“你们俩准备在这门口堵多久?”
话音一落,两个尴尬的人就像弹簧般快速向两侧退开,眨眼间门前就空出了两三米。
江寒要笑不笑地挤挤眼,哈哈大笑起来,又对俩人拱拱手,道:“你俩慢聊,我主动去找我爹汇报工作去咯!”然后奔奔跳跳地要往正房去。
芸娘窘迫得恨不能钻地缝,低垂着头匆忙往隔壁而去。
刘大康却是一个跃身扑向江寒,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摇晃,骂道:“叫你装怪!我看你的皮又痒了,又想挨揍了!”
晃完还要挥拳,江寒奋力往地上一滚,挣脱开他,顺势就跳上了正房台阶:“不过是戳破了你内心的秘密,你用得着杀人灭口吗?你完全可以选择贿赂我啊……”
“在外面闹腾什么,都给我进屋来!”江老爹洪钟般的声音传来,两人立刻噤了声,耷拉着肩进了正屋。
进了屋,刘大康上前行礼寒暄完,就顺着江老爹手指的方向,坐下认真听训。
“这又有几天没回家了吧,以后还是尽量住家里,不然家里就你娘和妹妹俩女流之辈,万一有事,我现在这样也帮不上啥忙。”
江老爹在自己唯一的徒弟面前还是很慈眉善目的,说话的语气也温和得不像话。
见状,江寒暗自翻了个白眼。
她老爹自从醒过来,对自己不是沉默无话就是黑沉面庞,从来不会这么和蔼,要不是她跟刘大康还差着岁数,她都怀疑他们两个抱错了。
“在衙门都还顺利吧?”
“都还顺利的。”说完他顿了顿,沉吟片刻,讷讷道,“就是,有件事——赵叔说,最近快班要加人,他想把我要到快班去,我想去……赵叔让我回来问问我娘……”
“你还没跟你娘说?怕她不同意?”
“嗯。”
气氛突然有些沉重,江寒来回望着突然沉默的两人,眨巴了下眼奇怪道:“干嘛不同意?做捕快不比做门子有前途多了?”
她爹直接瞪了她一眼让她别嘴,又对刘大康道:“月丫头说的也没错……这事,你先跟你娘好好说,她不同意,我再去劝劝。这些年你家陆续出事,别看她表面风风火火地,心里心结重着呢!不过,总要迈出这一步,总不能因为害怕,把你的前程给耽误了。”
他的神色严肃了几分,又道:“既然你有这个想法,以后就要坚持晨起练功。你的功夫虽然平平,练好了危险时刻也能多一线生机。可别像月丫头似的,这几个月我管不了她了,她就当没有这件事了。以后你有空,就叫她一起练。”
“爹啊……我才是你的女儿呢……”江寒苦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