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遣去找永璇的侍卫在仪亲王府扑了个空,永璇从天坛出来后压根就没回亲王府,圣命难违,还是府里几个较为熟悉仪亲王踪迹的小厮带着他们直接去了八大胡同,转了几家,果然在胭脂胡同内的桃院中找到了永璇,只见八阿哥正畅饮美酒,前有美人奏曲,怀拥美人,逍遥地不亦乐乎。
侍卫们匆匆将八阿哥带到乾隆跟前。
乾隆一看永璇,衣冠不正,且身上一股熏人酒气,便气不打一处来问道,“你们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侍卫们不敢撒谎,直言回禀:“在胭脂胡同里的桃院。”
“桃院,那是什么地方?”
侍卫小心翼翼地回答:“启奏陛下,是一家青楼妓馆。”
乾隆压抑着怒火:“他当时在做什么,不得欺瞒朕。”
侍卫跪下道:“王爷在那里,喝酒,听曲,和几个女人在一起......”
乾隆气的面色乌青,七窍生烟,勃然大怒:“来人,把这个孽障拉出去打三十大板,拘在府内不得外出。”
乾隆近日身体不佳,伤怀感身,自登基以来弹指一挥竟然过去了二十年,当年立下的誓言就要兑现,曾经皇子成群,而如今膝下只有皇八子永璇、皇十一子永瑆和皇十五子永琰。按照嫡长子继承制,该当永璇继位太子,这次祈雨,本是对永璇的一次考验,谁知永璇如此的不争气,根本无法承担起一个太子的责任。
太子位已空置多年,立储迫在眉睫,乾隆心里明白,虽然人们都在呼他“万岁”,可终究是血肉之躯,终有一天会离去,大清国不能没有继位人。
永瑆同永琰一起去猎场做功课,永琰冷着脸同永瑆一句话也不说,射箭时将那箭靶当成了仇人,一箭箭如流星射出正中靶心,永瑆本就心虚,一箭也未射中靶心,永瑆追在永琰后面骑马,他本骑术不佳,十圈马骑下来,屁股都要被颠成两半,下了马一瘸一拐跟在永琰身后,知晓永琰还在因他撒谎的事生气,不停苦苦祈求永琰的原谅:“好兄弟,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你知道,我闯了大祸,打碎了皇阿玛的碧玉盘,和大人帮我弥补了这次过错,情非得已,我才答应他。”
“我知道和珅不好,以后有机会,再去告他,我一定帮你。十五阿哥,你若恨我,就打我,只是不要不理我。”
其实永琰心里早已原谅了永瑆,手足情深,他怎么会不理他呢,只是恨和珅老谋深算,将他们一起算计了。
天气燥热,永瑆像只苍蝇萦绕在他身侧,永琰看他态度诚恳,于是道:“傻瓜,你答应我件事,我就原谅你。”
“什么事?”
“闭上嘴巴!我现在要去看永璇,你要不要去?”
永瑆捂着嘴巴道:“好好,说不说话就不说话了!其实我也很讨厌那些舌灿莲、唾沫星子横飞、搅扰人清净的人!”
永瑆和永琰去探望永璇,只见永璇被一堆靠垫围拢着俯趴卧在床榻上,床榻前方,放着一只装满葡萄的水晶盘,府里的侍女用纤纤玉手剥了葡萄皮、剔出葡萄肉喂到他的嘴中。
再前方,有舞伎正在翩翩起舞。
永琰摇头叹道:“八阿哥真是始终不改风流本色,万丛中过,朵朵都折下,烈日当空、河流干枯、屁股挨板子都阻挡不住啊。”
永瑆亦叹道:“我这两天射箭加骑马,手拉弓都磨出了血泡,屁股在马上晃得也快开了。原以为八阿哥和我是是同样的苦命相连,亲眼看见才知道,八阿哥的苦原来早已过去,又开始享乐了。”
永璇头往枕头上靠了靠:“两位,我都这样了,就不要说风凉话。要说后悔,我只是后悔生于皇室,绝不后悔去胡同里寻欢作乐。莺莺燕燕春春,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世上最快活的所在,莫过于和一群美女寻乐事。”
永瑆道:“那桃院,就真的这样让你流连忘返?”
永璇道:“烟地,寻问柳之事,不去走一遍是不会知晓其中的快乐的。十五弟,皇阿玛夸你知民间疾苦,你看见了他们的苦,你可见过他们的乐,他们快乐起来,肆无忌惮的快乐,可不像皇室这么多拘束。”
永琰道:“八阿哥这么一说,我都有些跃跃欲试了。不过你这屁股上已经被打上‘以儆效尤’四个字,还是不要步你的后尘了。”
永璇不屑一顾,举起一壶酒仰脖喝了一口:“不过是一顿皮肉伤,能与佳人共度春宵一刻,值了。”
思及往昔好时光,又叹道:“东院闻筝,西院听笙。还是桃院的歌舞最醉人。有机会我带你们去逛逛。可惜,八大胡同魁选拔时间将近,我在这府中,不能去亲临这样的盛事,实数一大憾事。”
永瑆好奇道:“什么是魁?”
成亲王永瑆与永璇截然相反他将全部身心都贡献给了一管毛笔,写得一笔和他本人相貌一样能倾倒众生的好字。他从不为路边的野逗留片刻,只有女人为他疯狂,还未见有女人入他法眼。
永璇笑道:“魁,就像考生里的状元郎。勾栏中本都是争奇斗艳的女子,能当得起这群女子里的状元,可见要多出色。”
永瑆奇道:“风尘女子中也有状元?那让大家闺秀情何以堪。”
永琰笑对永瑆道:“难得你对女人感兴趣一回,不如趁着八阿哥圈禁府中,改日咱们也走一趟八大胡同,看一看良辰美景,赏心悦事,让八阿哥羡慕嫉妒恨一回。”
永璇可怜兮兮道:“等魁选出后,帮我给魁带个话,让她等着我,我一出去就找她。”
永琰道:“八阿哥还是安心养伤吧,被父皇知道了,没准会无限期延迟禁期的哦。”
说罢和永瑆说笑着走了,留下永璇一个人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