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二爷看上了永福客栈,裴老爹万分不舍,这是他半生经营的客栈,既是心血也是命根,咽不下这口气却又万般无奈。
客栈里已经住下的客人都受了惊吓,匆匆收拾包裹结账,有些老顾客也只能是叹着气安慰下老爹然后离去。
两个伙计有些难为情地来向老爹请辞,老爹叹了口气,个个都是要养家糊口的人,都要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要在这里讨生活,就不能跟乔二爷作对,不跟二爷作对,就不能再留在客栈了。
老爹对明珠道:“女大不中留,爹知道你早就想去京城了,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明珠咬着下嘴唇道:“爹,我哪也不去,你不用赶我走,我就在这里。”
翠还在厅堂里收拾着残局,老爹挥手道:“翠,你去找大能耐吧,那是个好男人,女人能嫁个好男人,是福气。”
翠没停下手里的活,只是红着眼睛道:“我不走。”
翠原是嫁过一回的女人,家在半山腰中,过门后两个月,男人上山打猎被老虎吃了,一个妇道人家过日子不容易,大雪封山的时候,是老爹把她从饥寒交迫中带出来收留在客栈中,这里就是她的家,老爹就像她的父亲,明珠就像她的妹妹,在这个时刻,她不想走。
明珠张开胳膊,抱着老爹道:“爹,你让我们走,你为什么不走?”
“这是我的根,总要有人留下来做些什么,不然这客栈跟人一样,会伤了心的。”
第二天一早,明珠问老爹道:“今天这店还开不?”
老爹坚决地说:“只要我还在,就开。能开一天就是一天。”
客栈卸下门板,开店营业。
只是没有一个客人上门。
甸子街市镇不大,乔二爷昨天砸店的消息已经传遍,没有人再会来找霉头触。更何况,乔二爷的家奴们也把盘店的风声放了出去。
谁都得罪不起乔二爷。
老爹心里的天平上,一头是乔二爷,一头是客栈,不是他想得罪乔二爷,他这把老骨头了,离了客栈还能上哪里去?
主顾们没有上门,乔二爷却再次上门了。
乔二爷踱步四处看看:“呦呵,桌椅都哪去了,来了客人,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哪行,再说,这屋子里的东西可都是我的,谁都别乱动啊。”
明珠冷眼瞅着他道:“该砸的都被你砸了,客人也都被你吓跑了,你还来做什么。”
乔二爷摇了摇头道:“你看你们把这家客栈折腾的,卫生不达标,服务不周到,菜品不新鲜.,客人不跑才怪。只是客人跑了,你们为什么不跑啊?”
明珠压住怒火道:“还有没有王法,俺们在这干了半辈子了,凭什么你说走就得走。”
乔二爷伸出两根指头从袖中捏出一纸公函:“我才是这里的主人,看清楚了,永福客栈的营业执照,县衙盖章的,人证呢,你们说,是不是?”
身后的狗腿子纷纷附和:“对,这本来就是二爷的产业。”
裴老爹他们见了这张扣着血丝拉乎的印章的纸张都蒙圈了,他们经营永福客栈多年,现在因为这张轻飘飘的纸,过往的一切就都被毅然决然的否定了。
胳膊扭不过大腿,老爹打着商量的口气道:“二爷,您行行好,小老头年过半百了,除了这客栈,没有依身之处,能不能容小老在这店中?”
乔二爷沉下脸道:“昨天的话,没听明白么,三日之内,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