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沉见状,立时苦着脸,故意的叹了口气,“唉,你这人是金钢做的吧”
“这样也打击不到你”
“然则,右相大人以打击到小女子为乐了”少女挑眉看他,笑得容光流漾,双颊之上的明媚颜色比外面的日光都要灿烂三分。
可夏星沉瞥见她桃红唇瓣里那两排整齐的白牙,明明平时看着觉得十分养眼的小贝齿,今日却觉得有几分阴森的味道。
这样一想,背后都似突然莫名一寒。
他连忙收了琴音,勾勾唇,露出一贯的慵懒风流姿态,懒洋洋笑道,“谁敢打击莫大小姐,你告诉我,我一定第一个跳出来揍扁那不长眼的家伙。”
瞧他说得义愤填膺的模样,如果莫安娴不熟悉他,一定会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少女悻悻挑了挑眉,好吧,论痞气无赖,她远不是眼前这狐狸一样的右相大人对手。
这家伙,天生玩弄权术的阴谋家,撒起谎来眼都不带眨的。
默了默,莫安娴也不跟他客套,直接道,“右相大人,请你看好你手下那群人。”
夏星沉微愕的扬了下眉梢,但随即便煞有其事的点头,“安娴,你真确定今天没走错门吗”
少女眉头一挑,面容笑意流漾,可眼神却阴阴的透着寒意盯住他清隽脸庞,“走错门”浅笑之后,惊讶再度扬高,“右相大人莫非已经换人做了”
夏星沉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安娴,你心里到底多盼着我倒霉,才会连掩饰也不用,直接当面就诅咒我被罢官”
少女挑了挑眉,佯装意外的看着他,“原来右相大人还是姓夏呀,真是失敬了。”
夏星沉眼睛转了转,又恢复一副慵懒让人看不透的模样,含笑道,“说吧,这回又看谁不顺眼。”
通常能劳她大驾亲自出马的,都难得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他却发觉自己越来越欣赏她这行事作风。
先下手为强,在事情超出控制之前就以最小代价掐灭,这没什么不好。
“右相大人,”莫安娴一脸笑嘻嘻,夏星沉却觉得这一声右相大人直唤得让他心惊肉跳,“监察百官也是你的责任,不是吗”
夏星沉笑容一收,姿态依旧慵懒,漂亮魅惑的眼睛微微斜着看她,“安娴,我真心觉得你其实该去找御史大夫尉迟无畏的。”
监察百官明明是御史大夫的职责,跟他这个右相实在没多大关系。
少女眼波转了转,眼底狡黠光芒流漾,“我已经找过他了。”
上一回,若不是尉迟无畏帮忙,李北川哪有那么轻易死在太子手里。
夏星沉直觉想回她一句,你何止找过我,你已经找过我很多次了。不过他转念一想,忽又为这念头由衷的感到高兴,能被她放在心上可以一直劳烦的人,是不是意味着在她心里也是最亲近的人
当然最亲近的人之一,这之一夏星沉是刻意忽略的。
他想要成为她心中最亲近的那唯一一个。
尽管心里已经早就默默猜测着与她有关的可能麻烦事,也暗中做好各种替她除去麻烦的准备。不过跟这姑娘斗嘴已经成为他少有的人生乐趣之一,怎么能够轻易舍弃呢。
“我觉得即使我身为右相,我也不该跨界越权的。”
少女佯装恼怒的黛眉一竖,冷冷道,“这么说,我果然该去找尉迟大人才对。”
“咳,尉迟大人近来劳累过度,陛下体恤正责令他好好休息。”瞧见她俏脸愠怒明显,夏星沉立时脸色一整,撒起谎来当真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我身为右相,还是应该为他分担一下的,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这家伙,就知道非得拿乔一番才肯点头帮忙。
少女嗔恼的瞪他一眼,却随即转着眼珠,笑道,“认真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就是想让你有空的时候关注一下新进官员而已。”
至于这个新进官员是谁,莫安娴抿着唇没有再说,却挑眉斜眼丢了个一切你明白的眼神过去。
夏星沉见状,也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无奈,这是默契呢还是信任呢还是懒惰呢
连具体一点都不肯明说了,就会跟他打机锋耍心眼。
这姑娘,让他说什么好呢。
“我明白了,”目光一转,夏星沉掩下心中莫名滋味,依旧慵懒风流魅惑的姿态,微微笑道,“一定不辜负莫姑娘所托。”
那个官员他绝对会好好关注的。
眉梢微挑,幽魅眸光掠过她握杯的白玉指尖,忽地往她跟前倾了倾,低沉而极富诱惑的嗓音轻轻道,“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
莫安娴心头蓦然一跳,虽然此刻隔着桌子,桌子上还摆放着他刚刚抚过的古琴;可他这前倾的姿势魅惑的口吻,还是不可遏止的对她心里造成一定的压迫感。
她眸光闪了闪,下意识往后靠了靠,试图在这有限的空间里拉开与他的距离。最起码是心理上不可太过亲近的距离,她不习惯与他处在轻浅呼吸皆可相闻纠缠的空间里。
“嗯”少女一霎闪神,随即有些薄怒的掠他一眼。知道这家伙十有是故意的,故意利用这相近的空间造成压迫感让她失神。不过这也只是眨眼的功夫而已,真能让她失神的人,这辈子她暂时还未遇见。
恼怒的瞪他一眼之后,眉头往中间拢了拢,警剔的语气,“这是条件”
夏星沉见她原本放松随意自在的姿态,一下就因他的试图靠近而变得紧张防备。心下默默叹口气,只得随即不着痕迹的也往后靠了靠,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含笑道,“只是倾听。”
一个朋友,想对一个他信任的人倾诉一下心中压抑埋藏得年代久远的故事而已。
她或许心里还会狐疑,但他自己却早就清陈,无论如何,只要是与她有关的事他都会义无反顾帮到底。
没有条件,没有代价,只是单纯的自愿的,他不想看到她受到任何伤害。
莫安娴心里一松,可随即想到他即将要讲的故事只怕跟他的身世有关;这心情又隐约有些浮浮沉沉的涩然,以前她一直逃避,不愿意以自己娇小双肩去承担他人沉重的秘密。
如今,不,或许说;早在那一次,君白慌张焦急求她来右相府那一次,在她看见他沉静昏睡安祥如婴儿,却也脆弱如婴儿扣着她的手不放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默默的在做好随时接受他倾诉秘密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