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娴看着一直微笑得连脸都僵住的莫云雪,心里并没有一丝被人利用而生的火气。莫云雪既然要拿她作幌子,那她乐得让这堂妹奔前跑后的为她服务。
陈帝惯例的在宴会上逗留了一会便离去了,然而他回到御书房之后,那本就严肃冷峻的脸立时更沉冷三分。
刚刚在御园宴会上那两声惊呼还言犹在耳,他记得以前确实也听过有关莫安娴身体有虚寒之症;他还记得呼赤部那个赫连诺大概也看中了莫安娴那个丫头,当时他还以为是陈芝树那小子为了摆脱赫连诺做的手脚。
现在看来,情况好像不是这样。
他没记错的话,莫方行义父只有一个儿子比莫安娴年纪大。
她哪来的哥哥们
陈帝坐在御案后,越想这眉头便越拧得紧。
“来人,”他抬头,沉声往虚空中一喊,立时便有人闪身出来。
“主上。”
陈帝瞥了眼黯淡光线中的冷硬身影,皱着眉头道,“给朕查。”
他得知道莫安娴究竟是不是身体虚寒难以受孕,他更要了解清陈这丫头是不是跟多人暧昧不清。
他陈沐风的儿子,不说非要配这天下凤凰,但至少不能是一个朝秦暮陈的女人。
更不能连孕育后代的能力都没有。
这么想的时候,他自己下意识的忽略了对陈芝树那种爱恨交加的复杂心情,倒像是一个真正关心儿子的父亲了。
如果陈芝树知道,这会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幸而,陈芝树大概永远也不会了解这个高踞龙椅上俯瞰天下的男人,心思究竟如何的复杂。
宴会十分风平浪静的结束了,不过莫安娴曾在自己名下铺子里不肯让惠自家人那件事,却突然悄无声息的在权贵中间流传开来。
作为这件事的中心人物,莫安娴简直就是被妖魔化的守财奴,总之在这些悄悄传递的消息里,莫方行义父与庶弟莫永朝不和的消息同时也似长了翅膀一般,悄悄的不胫而走了。
冷玥将这件事报到她跟前时,莫安娴只淡淡一笑,“嗯,我知道了。”
冷玥瞧着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也放下心来。
虽然外面消息传了莫方行义父兄弟俩不和,不过莫安娴觉得有些事还是需要给她家老爹提个醒才行。
就在雅竹院的偏厅里,莫方行义父一看见她进来,立时亲近的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安娴,坐到爹爹身边来。”
莫安娴特意迈大步子,露出天真活泼的娇憨姿态,甜甜笑道,“爹爹,你身边的位置向来都是我的,不是吗”
莫方行义父看着眼前这个娇俏调皮少女,心下微微歉然,其实安娴就该是眼前这副天真无虑的样子才对。
可打理这个家的担子,却不得不压在她娇小的肩头上,说起来,都是他这个做爹的有愧于她。
少女目光一转,便瞄见他眼底淡淡歉意,不过有些事她就算看破也不应说破。
“爹爹,我今天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莫方行义父看着她正经模样,不由得怔了怔,“什么事”
安娴竟然如此严肃的口吻
“爹爹,”莫安娴心思转了转,默默琢磨着较为缓和的用词,“二老爷那个人,你平时多留意一点,尤其是公务上的事情。”
莫方行义父眼神缩了缩,连面容也不自觉泛出一丝紧张,“他做了什么事”
少女摇了摇头,“目前暂时还未发现有什么不对的端睨,我就是觉得对有些事情我们该防患于未然。”
毕竟未雨绸缪比事后再补救来得有意义。
莫方行义父认真的点了点头,郑重道,“嗯,安娴放心,这事我记下了。”
其实不用这个女儿提醒,他心里也早防范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庶弟。
一个五品小吏突然升至从二品,虽然这升迁原因是他那个弟弟立了大功才被破格提拔。
不过那个大功,他瞧着未必算什么大功,且依他的了解,莫永朝也没有那样的能力能立下那样的功迹。
“爹爹心中有数的话,我就放心了。”说到这个便宜二叔,莫安娴心里也没底,“不管怎么样,在外头爹爹与他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
她就是顾忌这点,才会在第一时间动手将莫府一分为二,将那一家子另圈起来。
她就是要做出这姿态,让外人看见莫方行义父与莫永朝这对兄弟根本面不和心也不和。
能共住一府,完全是因为圣意难违而已。
纵然这姿态已经无形摆了出来,可对外,莫永朝若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她爹爹定然也要被连累跟着倒霉。
莫安娴默了默,想起自己在皇宫小道摔倒那回手指摸到的油渍,再联想莫云雪故意在皇后之后发出那两声引人注目的惊呼,种种迹像联想起来,她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安,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这个便宜二叔,她迟早想办法赶出去。
提醒了莫方行义父,莫安娴还是不放心莫永朝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二叔,于是给夏星沉递了贴子之后,她又专程坐车去了趟右相府。
仿佛是为了特意打击莫安娴一样,夏星沉让人将她请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园凉亭里自我陶醉专注的抚琴。
不过莫安娴是什么人
她不愿意生气不愿意计较的时候,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不会动容半分。她进入园听着那简直可称绕梁不绝的琴音时,忍不住含笑挑眉,边“啪啪啪”的拍起响亮掌声,一边从容自在的走过去。
“以乐会友,右相这心意我领了。”
莫安娴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含笑越过他,走到凉亭里面瞄了瞄,见所有凳子与都垫上了软垫,心中一暖,这才挑了他对面的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