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月楼后苑的一个布置得华丽而不失精雅的厢房内,一个长相不俗的女子披头散发地席地坐在一张不到十寸高的软垫上,她一只手的手肘压在矮几上,托着脸腮,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一把放在矮几上的古筝的琴弦。
随着那不成调的音节从指间响出,她那漂亮的五官皱成一团,两眸涣散,模样甚至是萎靡。
站在一旁为她放热水的小虹见她坐着一动也不动,愁眉不展的模样,不由得长长叹息一声。
最近她这连主子总是这般没精打采的,也懒得动---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
这时,一个梳着小丫髻,束着高腰带的丫环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口中嚷嚷道:“连主子、连主子---”
女人弹拨弄着琴弦的手停了下来,没好气地抬眼盯了她一下,神色不甚愉悦地说道:“什么事值得你这般嚷嚷的?烦都烦死啦!”
“不---不是---!”这丫环一路跑得太急,一时间喘息未定,说话变得吞吞吐吐,过了好一会儿待她顺了过气来,这才能将话说完整:“连主子,殷庄主来了---就在四面楼的娉意厢。”。
连盈盈闻言,不由得大喜过望,脸上的阴霾因这个消息的到来而一扫而空,她惊喜地追问道:“真的?是真的吗?”
“嗯---”丫头肯定地点点头:“我是亲眼见他走进去的,那的确是殷庄主没错,他好像是在里头与一个官人谈生意。现在他的坐骑还停在四面楼的马房里头呢,连主子你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瞧一下。”
“殷臣---你终于肯来了?”连盈盈不由得轻咬下唇。
掐指一算,她已经有近三个多月不曾见过他了,她念他念得紧啊。
她知道他早已经回了宥州,本以为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来找她的,天天装扮打扮得枝招展的翘首企盼着,如此又过了将近一个月了,却连他的影子都不曾见到。
一直以来,他每次来这儿过夜,都大把大把地往自己身掷银子,他不喜欢脏女人,所以要求她不能接别的客,老鸨见到那些银子就眼睛都红,也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自此她是这个扬月楼最幸运的女人。
闲暇之时会到大堂弹上两曲,自认识他之后她就不曾再接过客,因此她几乎就是他的专属。
楼里的姑娘都不知有多羡慕她找着了个这么慷慨的金主,有财有势不说,还长得仪表非凡,有了这个男人她就再也不用过那千人尝、万人骑的日子。
这次他一去外地就是两个多月,老鸨子也不曾说过她半句,然而自从得知他回宥州后竟一直不曾光顾过扬月楼,老鸨开始觉得她对他已经失去了魅力,没了这个金主,她竟开始逼着她接客了。
她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多次与老鸨打太极,但手段又怎么斗得过这老家伙。
有一回实在逼得她紧了,她就勉强接了下来,然而在半夜她却也惹得那个来寻欢的那个嫖客败兴而归,不料那个老男人竟是衙门的人,那一次,扬月楼几乎被他带来的官兵给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