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钱丽婷嘴里意外获得了毒药来源的线索,凌俐忙追问:“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吗?”
钱丽婷皱着眉头回想了好一阵,终于确定:“就是中秋前后,那之前,佳佳确实回来过一次。”
凌俐默默点头,这时间和曲佳犯案的时间,也确实对上了。
她正感叹着案情有了新线索,总算没有白跑一趟,钱丽婷却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视线似没了焦点,嘴里喃喃自语:“佳佳竟然早就想要死,我怎么一点都没发现……”
凌俐有些担心,忙劝慰她:“钱阿姨,曲佳小小年纪就离家,你们没有生活在一起,一时有所疏忽察觉不到她的情绪,也是很正常的。”
钱丽婷却摇摇头:“当父母的哪能疏忽,一次小小的疏忽,就可能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我一直明白这个道理,却一直做不到,我根本没资格当母亲……”
她说着说着,突然间情绪崩溃嚎啕大哭起来,任凌俐怎么劝都停不下来,凌俐只好静静坐着等待她宣泄够心里的情绪,心里感叹着,钱丽婷,真是一如既往地爱哭……
十几分钟后,钱丽婷终于停了下来,深深地叹了口气,对凌俐说:“佳佳小时候和临江感情很好,甚至比和我这个亲妈还好。谁知道到了叛逆期遇上我前夫来讹钱的事,突然间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下子和临江疏离起来,还让我离婚。一边是女儿,一边是老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把这事情弄得越来越糟。”
凌俐沉默地听着钱丽婷倒着心里的苦水,等她说完长长一通的往事,再次提出要求:“钱阿姨,虽然曲佳现在精神状况不好,可是我很想见见她,问问到底是什么人把她逼到那个地步,也许对查清案件有帮助。”
钱丽婷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张张嘴似要回答,背后却响起曲临江怒气冲冲的声音:“不行!我绝对不允许你再见佳佳。”
曲临江的出现让本来很有希望的谈话戛然而止。他让保姆扶了钱丽婷进卧房,又客客气气将凌俐请出别墅,虽然没有像上次一样动手,可紧拧着的眉头和冷冰冰眼神,无一不昭示着对凌俐的反感。
站在曲家的门口,凌俐咬了咬唇,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
她抬起眼直直盯住曲临江的眼睛,声音恳切:“曲先生,曲佳的案子有了新的情况,我真的需要见她一面,验证一些我对案情的推测。”
曲临江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讥诮:“凌律师,我们一时大意没有撤回委托,但是代理费已经退了回来,你不需要再做调查,我也不会再支付额外的费用。”
凌俐连忙解释:“我没有说要收钱,我只想见曲佳一面。无论有没有结果,我都不会……”
曲临江根本不容她说完就打断她:“你还不明白吗?现在案子如何会判多少年,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只想佳佳能早点醒过来,她现在的状态生不如死,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她好吗?”
说到这里,曲临江长叹一口气,表情软了下来,也没有继续责怪她,只是刚才全是冷意的眼里有了一丝疲惫。
他放缓了声音,说道:“从佳佳三岁那年,我就看着她长大,虽然她不是我亲闺女,后来也不愿意亲近我了,可十几年过去,她早就是我的心头肉。拜托你放她一条活路,也放过我们全家,不要再去刺激她,也算给我们留一点希望,好吗?”
曲临江带着哽咽的一番话,突然让凌俐心里刺得慌,本来准备说的曲佳有自杀倾向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
这对夫妇先是被外孙女突然身亡的消息打击,又为陷入杀人案的女儿奔波,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曲佳在看守所疯了。
他们一心一意盼着曲佳早日醒来,自己却又来说些戳心窝子的话,确实有点过分。
凌俐有些自嘲,也第一次对自己锲而不舍追求案件真相的行为产生了怀疑。
从旁观者的角度,自己先把嫌疑犯逼疯,接着不依不饶似乎还要把嫌疑犯的家人逼疯,这样的行为,似乎没有为当事人考虑,也没有谋求当事人利益的最大化。
心里的一丝疑虑,终于让凌俐宁愿断掉这条线,也不再步步紧逼。
只是,她始终还是放不下案子。
接下来的几天,凌俐退而求其次,先是查了曲佳的通话记录,后来又去曲佳工作过的饭店和宾馆调查,可是依旧毫无收获。
曲佳手机近一年的通话记录单上,出现频率最多的就是周泽,其次是钱丽婷。曲临江偶尔也会有电话给她,频率不高,一个月一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