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的伤势她自己知道,如果今天没遇上顾淮清,那她绝对必死无疑,就算不死后半生也是一个不能自理的废人,还不如一了百了来得干脆利落。可是今天她遇上了顾淮清,他身上绝对有那本武林人人垂涎的至高秘籍《广陵潮》,那未来的日子,古挽还真不好说。
“怎么回事?谁对你下如此毒手。”
就顾淮清诊到的脉案来看,这位姑娘手筋脚筋尽断,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震伤,确实已经命不久矣。
做戏要做全套。就在刚才,古挽已经想好了一套专门为顾淮清定制的故事。
她突然开始哭,嘴里呜咽出声,眼角却弯着带笑,一副十足十的恶劣模样。
“父亲!母亲!”
古挽哀嚎出声,加了一句:“弟弟!”
他知道顾淮清有个弟弟,从小被他呵护着长大,那人聪明又有悟性,小小年纪已经名满江湖,是顾淮清心里的骄傲。最后却被古挽一把剑扎在胸口上给捅了个对穿。不仅是他弟弟,他的父母,以及顾家一百几十位人口,都是在她古挽的授意下被魔教杀害。
说她和顾淮清有不共戴天之仇,可能还是说轻了。
果然,顾淮清的脸色一变,整个人都沉默了起来,他的手掌抵着古挽的后心,开始往她身体里送入内力以减缓她死亡的速度。
“怎么回事?”
过了许久,顾淮清才缓缓开口。
“我家在南安,家里经商,这次去魏县是为了省亲,没想到在半路遇到强盗。他们抢走了我们的所有财物,还杀死了我的父母和弟弟,挑断了我的手筋脚筋。我在家丁的保护下逃到了这里,家丁说回去接应其他人,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说到这,古挽又开始哭,照样是嘴里表演的起劲,眼里也带着满满的恶作剧趣味。
她就是欺负顾淮清看不见,她就是笃定他是个瞎子看不清自己的本来面貌。
“别哭了!”
顾淮清像是不知道怎么安慰面前的小姑娘,只好跟她说:“我的父母和弟弟也都不在了。”
“啊?为什么?”
古挽装作完全不知道的样子,引导着顾淮清把接下来的话给说出来。
“他们也被人杀死了。”
“啊?是坏人吗?”
“对!”顾淮清自嘲地笑笑,说:“是坏人!”
古挽脸上挂着笑,真想就这样告诉他,自己就是他口里的那个坏人,想看看他的反应。
可是现在自己还得靠着他和他手里的《广陵潮》,所以这戏还是得接着演下去。
“道长,我会死吗?”古挽问他。
如今的韩行川就是一副道士的打扮,估计是全家被灭门,所以也无心红尘,做了一副出家人的打扮。
想要修行?
做梦!
只要她还活着一天,这些人就别想独善其身,不能只有她一个人活在腥臭的泥沼里,她要他们都陪着她。
顾淮清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面前这个姑娘的问题。就她的脉案来看,她现在还能活着跟他说话,已经是万幸了。
“你多大了。”
“十四了,道长!”
其实她今年已经十七,十四岁是她屠灭顾家满门的年纪,也不知道顾淮清是否还记得。
“同样是十四岁……”
一个是杀人不眨眼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一个是全家被杀害孤苦伶仃的可怜人,世间上的事,就是这样的奇妙。
“这里不安全,可能还会有人过来,我先带你走吧。”
顾淮清把肩上一直背着的佩剑给解了下来,古挽认出,这就是她当年一直找,但是没找到的,顾海清母亲的那把佩剑。
果然就在他这里。
顾淮清背上她,踩着被烈阳炙烤过的大地,一步一步向着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