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茗在厨房把碗和锅子洗了,等忙完出来,秦延还坐在那里,他正望着窗外的圆月,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支燃了一半的烟夹在他的指间,烟灰簌簌。
“洗澡吗?”温茗一边问,一边过去拉上了窗帘。
秦延指了指自己的腿。
“洗不了。”
“能洗,我帮你洗。”
温茗去洗手间打了一盆热水。
“把衣服脱了。”她说。
秦延脱了自己的外套,又一把掀了里面的毛衣和t恤,他背部大片的纹身露出来。
温茗盯着那个死神,觉得它好像没有那么恐怖了,反而,有点亲切,跟见了老朋友似的。
她把毛巾拧干,顺着他背部的肌肉线条,一点一点往下,一点一点往前,擦过他的人鱼线,他的胸肌和脖颈。
秦延的身上,又多了几条疤。
温茗的手避开了那些疤,眼神也避开了。她不忍心碰,也不忍心看,这每一条疤里,或许,都藏着一个死里逃生的故事。
秦延一动不动地坐着,她的触碰和轻抚隔着薄薄的毛巾,依然让人心痒痒。
他起反应了。
秦延把温茗揽过来,仰着头开始吻她的下巴,吻她的脖子。他的手撩起了她的衣摆,往里伸进去,粗糙的指腹在她身上游走,揉按。
“我还没洗澡。”
“没事。”
温茗把他的手按停,提醒他:“你忘了,我从水泥管里爬出来时那一身的泥?”
他不答,勾住她的脖子,往下一拉,开始吮吻她的唇。
温茗被他吻得方寸大乱。
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里,有一头猛兽,已经沉睡了很久很久,就等这一刻苏醒,咆哮,大杀四方。而她,也一样。
久旱逢甘霖,烈火遇干柴。
欲望肆虐,生生不息。
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他才放她去洗澡。
温茗在浴室里,从头到脚都淋了个遍,洗完,她在衣柜里找了件秦延的t恤换上,吹干头发,爬上/床,枕着秦延的胳膊,躺进他怀里。
屋里暖气很足,他们就盖了一张薄薄的被单,也不觉得冷。
秦延关了灯。
月色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屋里,让人在黑暗里也长了眼睛。
温茗紧紧地搂着秦延的腰,整个人柔软地贴在他的身上。
“腿还疼吗?”她问。
“不疼。”
“骗人。”温茗的手往下摸,摸到那截纱布,“不去医院真的没关系吗?”
“嗯。”
秦延把她的手抓住了,往上一提,重新放回自己的腰上。
“你还没和我解释为什么不能去医院呢。”温茗说。
秦延沉了口气,很久没有开口,似乎是在斟酌要怎么说。
温茗抬肘支着自己的脑袋,隔着模糊的光线,看着他:“你不能说,我来替你说,因为你是个卧底警察。”
她的声音柔柔的,不轻不重,却像块巨石一样落下来,砸在秦延的心上。
秦延猛地转头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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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对了,对吗?”温茗枕回到秦延的胳膊上,重新抱住他,喃喃自语,“你不用回答我,我知道,我说对了。”
去年夏天,柏香市的警察局联系温茗,说她一年前被偷的笔记本电脑找到了,让她去警察局认领。
时隔一年,温茗早已换了新电脑,客户资料也已经重建,没有当初丢电脑时的无助,自然也就不会有失而复得的欣喜,但是为了不打击警察同志的热情,她还是冒着酷暑去了一趟警局。
很巧,接待她的人正是当初处理她案子的张明军同志。
一年不见,张明军看起来成熟了很多,也健谈了很多。他一边把当年的案件记录找出来,一边和温茗闲聊。
“温小姐和秦队是朋友吧。”
聊着聊着,张明军忽然蹦出这么一句。
温茗坐在空调的出风口,正被冷气吹得晕乎乎的,听到张明军的话,她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自己有没有姓秦的朋友,可是,那当口,却一个都想不起。
等到她签完字,拿回了笔记本电脑,走出警局,被热辣的阳光一晃,她的记忆就跟回光返照似的,一下为她过滤出很多往事。
秦延,这个藏在她记忆深处的名字,一下就变得清晰起来。
是啊,秦延不就姓秦吗?
温茗折回去,找到张明军,问他:“你说的秦队,是秦延吗?”
张明军点头:“当然了,我们警队能有几个秦队啊,可不就那一个响当当的秦延吗?”
他说起秦延的口气,就像胡同弄堂里的孩子说起奥特曼,那种骄傲和忍不住向全世界安利的热情,让人不用听故事,就已经猜到了秦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可温茗不想用猜的。
那天晚上,张明军下班之后,温茗和他一起去警察局门口的大排档吃了宵夜。
也是那天晚上,温茗了解了一个她从来不曾预想过的秦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