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如何,当初段久卿离去一瞬,天下大噪,她那时流落民间,虽说得了活计,但比起宫中总是相差甚远的,能想到这曾经的主子,心头自然无比怨恨。
于是时不时想着能够回去,且能够再见到段久卿也是好的,去宫门打听,听得她这名字,次次驱赶。
知道段久卿记着自己,心中念想便从未断绝,直至天下大召了那兰公主与边疆将领傅辞的成婚之事,连有说地界主神与云苏国签定合约,此后国土联合,众民得超度拣选。
这消息听得她满心憧憬,一直日盼夜盼,想着自己能得蒙昭雪,重回入宫成为一介宫女,纵使是一辈子为代价,她也想站在段久卿面前,告诉她曾经对她做出的裁决,是如何的大错特错。
但这以前近在咫尺,只在一刻就要达成之时,她睁开眼的一刻,传来的竟是段久卿随灭世潮水而亡去,还得了个妖后的骂名,人人得而诛之。
至此以后,蕊儿再也活得不是滋味,终有之后的这一天,脍炙人口的白久,被传的活像极了段久卿。
故此白久依旧看不起她,一往如前的段久卿再回之感,也难怪鹤容世能执意带回的人,是如此的入骨相似。
不论如何,她就算知道白久这一步出去是死,也要扶着她,成她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挡上一箭。
“今日早朝,太上皇陛下倒是稀客,不知是什么风,将您给吹了来。”少有察觉到段印染站在台下混在其中的,有瞧不起他平时就游手好闲百事不管的大臣,阴阳怪气上前问候。
“是许久不见,但十几年也不算太久,反而你们的胆子倒是被这小子喂得不可估量,一个个都左右犯上了。”段印染一语双关了个遍,以太上皇的噱头,不经意间就给他们人人按上了个蓄意谋反的名头,一堵一个准。
“是微臣失礼,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听我这良药苦口的一句。”这臣子并未心服口服,行了一拜,“您久居深宫,少有深知如今世道纷乱,臣等一早入朝在此,是与主神商议度量衡要事,您如若只是过来看个新鲜,大可以现在就挪步回宫,否则等会最好不要发声,省得断了进言,又是一桩麻烦事。”
“我好手好脚,本就不麻烦你们当面在中宫赶我走。”段印染也不抬架子,直言怒怼,“照你的意思来看,这度量衡多一人都是麻烦,不得集思广益的话,那你们何苦聚在这多此一举,是来挤兑他来为你们所用吗?”
“微臣请太上皇陛下慎言!”这臣子怒火从内而外使得全身汗毛竖立,举止已然得体跪下,面色僵硬如铁烙烧红,“此事事关重大,臣等本在之前就为此尽心竭力,如今能出一办法来聚集于尚海城,自然是心急如焚,微臣是一时失言,还望您切勿多想,搅乱君臣之心。”
“你们之间竟然能以君臣相称,我倒是好奇你这规矩是怎么定的。”段印染没这么大的心气成全他,甩袖背手,睥睨看穿,“能以眼中只看权势,目无尊长,不清自位,能才傲立自身,也算是你走了运能得到这些,小心玩火自焚,身首异处。”
“劳太上皇陛下烦心训诫,老臣来迟了。”少司命当即现身,断在了这剑拨弩张的时候,“主神意在尚海城召集各国大会,不知您对此可有何高见。”
“高见倒是没有,之前你火急火燎的请我出山,就为他又坐不住这龙椅,要亲身前去,小题大做得很。”见少司命来了,段印染顿时恃宠而骄,甩脸子随心所欲,“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以往在外,做事的德行派头是多少见不得光,恐怕这次商议,敌众我寡,他倘若斗不过的话,又当如何?”
“……”从方才起便无人再敢作声,静然独有段印染此时言语来回穿荡在期间,忽远忽近,余音绕梁。
“您所顾虑的极对,故此今日早朝,我特意让您这首座人,替我挑出一位得力干将,伴我左右,助我顺利得成。”鹤容世高声呼应,广传大殿之内,身着整齐进殿,段印染定睛一看,他身旁还跟着个女子。
“臣等,拜见主神!”众臣子唰然跪下行跪拜大礼,难以顾得上瞧仔细鹤容世身旁有谁,长什么样子,是何许人也了。
“臣妾,拜见父皇。”白久已然箭在弦上,且当当众看着,体面起手要行礼。
“免礼。”段印染忙是住手止住,“主神倒是好本事了,自我那女儿死后,纳妃不说,还让这得我另眼相待的小丫头,心不甘情不愿的挺着肚子受这份累,你当真算得猪狗不如。”
“父皇何出此言?”鹤容世觍着脸耍起无赖,拉了拉白久往自己怀里倒去,“分明是她昨夜里闯入了这,硬要伴架赖着不肯走,到底是被我惯坏了,只能带在身边,还望父皇体谅。”
白久听得出这是自圆其说,并且此等大逆不道,妾着妻装,她要是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些什么,那便是万般的想不开了。
“主神这话是在抬举老夫了。”段印染别有意味道,“还请望自珍重。”
“父皇语重心长,我等晚辈自当牢记。”鹤容世扬起戏谑笑脸,拉起白久排开人群,还不忘抬手示意,“都平身吧。”
“叩谢主神。”白久如芒在背,任由鹤容世拉着自己脚步跟紧,心虚不得的低头看地,直到走见了龙椅,蕊儿扶着她入了赐座,她依旧双手抓紧扶手,不曾抬头。
“善容妃娘娘这是怎么了?”着实看出她的难过,有人站出进言,“臣有听说娘娘之前总是胎气紊乱,导致身体虚弱,总是低头可是因为有些旧症突发,微臣可替娘娘救治。”
“……劳医官大人烦心,本宫无碍,只是肚子日渐增大,低头仔细早已习以为常了而已。”白久也不好驳了闭门羹的面子,想来朝堂都有医官候命,多半是鹤容世的心意。
孩子不必躲躲藏藏,只是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面对人潮聚众万众瞩目,有一种挖心刺骨的恐惧。
就如压上断头台,临终场景一般,似曾相识的恐怖。
“今日早朝,众爱卿对度量衡是有何打算?”鹤容世撇过眼尽收眼底,一笑而过,抬手高声询问。
“禀主神,臣等早已将之前所断定下来,集思广益汇成了奏折,还请您过目。”又站出了一位长胡子臣子,德高望重的大把岁数,带头稳妥的递上了文书。
待在旁的宦官接过,他又忙不迭的道:“只是还有一事,正如太上皇所言极是,此处议会重中之重,主神只身一人,总有不妥。”
“臣附议。”随后又赶忙上来了一个大臣搭腔,“以往按照规制,应该由皇后辅佐为内,主神为外,如遇大事内外秉持,双管齐下,方才是正大光明所举。”
“正大光明?那我以往偷鸡摸狗了这么多年,荒废朝政,抓出的腌臜事一把又一把,不比这大动干戈的正大光明来得快?”鹤容世外头嗤之一笑,“除此之外呢?”
“回主神,臣等是想过让善容妃娘娘代为出席,但娘娘现在该以皇嗣为重,不该冒此风险……”长胡子的立马喘气着急迎合,声音沙哑拖长,干脆跪下行了大礼,“还望主神择此机会立后,好平定此次事宜,以免多生事端,适得其反。”
“你这老小子倒是好脸皮。”鹤容世不管三七二十一,板着黑了大半的脸,阴沉着破口大骂,“以往你家妻妾怀着身孕,也会为了一己之私贪图美色,一时糊涂的再纳一房是吗?”
鹤容世倘若真开口了,切不会比他动手抽出经羽消减半分威力,总是入人扒心三七分,脊梁骨不断也得折。
“主神息怒,臣等只是为此事着急,才会出此下策。”在旁的帮强的继续上前,前仆后继的续弦又道,“以往大会之主,都为夫妻出席是为重则,无论如何都不可怠慢啊!”
“好啊,让你们说其他的办法,倒是在这给我严刑逼供,非要立后才行,好一个如意算盘。”鹤容世也不怕丑事抖落,面对着这些个老臣,总得疾声厉色,否则不是他听话,就是他们不听话的颠倒了。
鹤容世每当这时,都会扫过这众臣子,看到了段印染,顿时熄了火气:“去往尚海城的议会已是箭在弦上,众爱卿与其拿立后这种不切实际的来要挟我,倒不如好好想想有什么应急的法子,否则这时一旦泡汤,也不失为中州一段贻笑大方的丑闻。”
他如此说着,手扳在大腿上低头,一双眼就与那搭腔的臣子对视,眸中红光一闪而过,严刑逼供道:“你说是不是啊?”
“主神所言极是,是微臣目光短浅。”被鹤容世看得双眼酸疼辣得很,又同方才的那一个行了跪拜大礼,不敢再有什么后话了。
“主神息怒,若要法子,这样问下去严刑拷打,是无济于事的。”白久再也看不下去他如此睚眦必报,折腾下去血腥四起,这哪里还会是朝堂?“臣妾以为,您可以寻一个做事利索的女官,来伴您此行行事顺利帮衬。”
“善容妃娘娘,这万万不可啊!”长胡子的老臣再是哭丧着抬头,“此事不可疏忽,哪能有除您以外的女官可以同去的?!”
如箭在弦,悬崖勒马,难以破自断后路,一意孤行之苦果,此道难解,此行不通。
化险为夷,以险为安,是为锦囊妙计,迎难而上,险中求胜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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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