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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民世篇 成婚

第75章 民世篇 成婚

苍穹之鸟,青鸾之身,悬挂于空,不落于海,于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直至独钓寒江雪,无一是活物。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若以红喜为主事,丧在别离,相见千难万险,别时弹指一挥间,好物易散,生之无华,昙一瞬,蜉蝣此生。

我之存活固有时,轮回再生片刻间,为之使命不死不休,以此为活,尔等纠缠终究不配,不过走马观踏作尘泥,该散则散,终其一生,来来回回不过荒唐生一场,死一回,落成泥碾作尘,终遭群芳妒。

故有万古流芳,主神单枪匹马统一地界之说,后有云苏国之贵,主神亲下笔名,化身为尚海城之殊荣,人人为之瓜分,垂涎三尺之宝地,却从未有人真正为之称王为主。

众口铄金,淤泥秽物,重叠其中,是为尚海城之夹杂,一如浮生之万象,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多少流离失所,对尚海城为之神往之人,多半折上了一生,也未能够活出个盼头,世道纷乱,枪林弹雨草芥人命,早以成了常事。

可白久此时此刻,死也想着回尚海城,真切希望,自己从未跟着鹤容世踏出过尚海城半步。

她浑然不知自己还是一时鬼迷心窍,中了鹤容世的软磨硬泡,不知不觉间生拉硬拽的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来。

红墙琉璃瓦照旧鎏金殿堂,但她并没有感受到此地有她乡的丝毫气息,生冷死气,待上的每一日夜,如隔三秋之煎熬。

回看身边形影不离之人,哪还会是以往记忆中不起眼的小神侍,更不会是当夜所在百乐门人潮相遇的何十,有的,只不过是重金婚服,貌合神离的主神。

她的封妃旨意早已拟好,提笔关乎她的身份为以婵宫白氏,简洁明了,再无其他可提的显赫名号。

段久卿在时,曾是瑞拉,沧澜,云苏三国之血统加身,位高权重之嫡出之女,妖神之身的段氏后人,其沧澜之名阿诗琳雅,意在如神明之幻象美好,永沉于梦。

相较之下是云泥之别,可白久以为,这些个华而不实的名号,终抵不过这简明五字的孑然一身。

她终可拂袖而去,归隐山林,做个闲散之人,孕育子嗣,算为绵薄之力,但她每日都未曾荒废过这潜伏所做之事。

直至她方才慌乱之时,吃下了蕊儿带来的安胎药……

不合时宜,鹤容世从不是做这般事的人!白久对他了解颇深,这腹中胎儿他也算中意,不可能偏偏在这时候才送安胎药来,就为她这成婚大礼,太过多此一举了。

看着眼前的那兰半晌还没个回应,白久心瞬间凉了半截,就当自语的叹了一口气:“罢了,阿姐既然不说,我便不再多问多想,这安胎药来得甚好,我怎能多心呢?”

“……久卿,我明白你心里苦,一路颠沛流离才回了这里,心中不愿,也委实不易。”那兰不知所措,握着她的手苦笑,“可你要明白,这世间不单单只是鹤容世,所有人没了你,都不过是在翘首企盼的苟延残喘。”

“好了阿姐,你不用多说,我心里都明白。”白久脸色冷然的推开了她的手,起身望向镜后的窗光映照,“我在外的须臾时日,见尽了这人世间的世道风气,纷乱不休,乌烟瘴气,所以我逃似的回到了这个地方,认出我的,再怎样的无忧无虑,也已经变了沉稳性情,来劝我回来,常住久居。”

“久卿,我们都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着。”那兰忙的走到她身前,如鲠在喉的不知怎样明说,“无论怎样,从前的时候皆是阿姐没能护好你,从今往后,我即便是舍去了这条命,也得护你们毫发无伤。”

心知肚明,明眼所见,白久自从当年被雨师赋关进地牢之后,再见到的眼前的妹妹,早就不是那个坚强聪颖,冷静自持之人了。

活物知痛,肉长刀割,段久卿亦是如此,鲜为人知她到底被雨师赋怎样的割肉剔骨,但能见她神形俱灭,就可知她最多是死留了全尸。

索性尚且她心中,牢记挂念着段印染之教诲,终究殊途同归,一心求死之下,容不得自己成婚圆满苟活于世,一跃入海,全了大义,定了朝局,不负如来不负卿。

可白久再活来,才知自己这一去十几年,鹤容世竟未出过一丝一毫的管辖之力,放任世道自去,越发的腐朽发臭,目无王法。

“阿姐替我操持了这宫中十几年,我又怎会怪阿姐呢?”白久顷刻之间,不甘怒火全然放下,满目盛满了外头的华光日灿,“时候不早了,阿姐,你见我今日好看吗?”

“好看,是飞仙下尘的样子,怎会有不好看呢?”那兰崩然抽泣,收了哭腔,热泪盈眶的搀扶着她的手臂。

目之所见是眼前人,可历历在目恍若昨日的,是她着这如旧凤冠霞帔,一声不吭跃入海,尸身散尽其中的灭尽尘埃。

“知道阿姐最是疼我,舍不得我了。”白久诚而恳的笑道,“但是时候不早,我该从这以婵宫出去了,阿姐,走吧。”

“我的妹妹,到底是长大了。”那兰始终舍不得的叹下这一句,再无他话的盖上了盖头,与蕊儿两旁站好的扶着她脚下踏出的每一步。

盖头行顶轿,是以民间之婚嫁礼,是比不得中宫后位,单持圆扇,天地玄黄之轿撵,华贵异常。

其轿撵左右前后随行之人不下数百,怎样也是记千,个个持宫灯仪仗,行走如广厦华宫流苏旗番移走如海,磅礴如山,无与伦比,绕宫行一圈,主大门迎入中宫内,是为正统。

白久坐进了这狭窄的四方顶轿,不免想起,以往自己还尚未成年时,坐的都是母后的仪仗,舒服敞亮,处处都是天光从顶的绸缎照进来,如是以婵宫她日日夜夜的那床一样的。

此时她再想起,也说不上有什么诸多感叹或是弥留委屈,是自己跪着不要了这闲适的大礼,怨不得别人。

索性闭上眼,想的都是今后的神仙日子,心头舒畅得不止是一点了。

“这里是发生了什么热闹?”林竹被苏小婷带着,将她死死的藏在身后,此刻探出头看了个热闹。

“这么大声说话,你是真不要命了是吗?”苏小婷本是全神贯注,带着她贴墙偷摸探路,被吓得提心吊胆的一激灵,“唉,如你所见,是白姑娘成亲了。”

“我之前见她,不是早就有了身孕?怎么她这才拜堂成亲,不怕滑了胎不吉利吗?”林竹听罢唏嘘不已,一下子嘴快全都操心了。

“肤浅之人,连这皇宫的规矩都不清楚。”苏小婷没能正眼看她,如她觉得那般看不起的鄙视,林竹也早就习以为常,闭口再不进言什么了。

后知后觉的自我思想,想到了尚海城类似这样的,林竹毫不迟疑又脱口而出:“原来是在外的小妾接回来了,正大张旗鼓的娶过门给个名分。”

“随你怎么想。”苏小婷带着她猛然跑了起来,一墙之隔与那来来去去人来人往的喜庆擦肩而过,踏入了刚刚林竹所见,白久刚踏出的以婵宫中。

“到了这里,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从现在开始,你是死是活跟我再也没有半分的关系。”苏小婷站直了腰板,看着林竹一概冷漠的丑脸大惊失色的错愕,尤为张狂的叉着腰跟她交代清楚,“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等等,苏小婷你给我回来!”林竹再也无法悠哉悠哉快意潇洒,这才十分想念,脑中回旋想起之前整整三天,苏小婷带她如何的躲避逃窜……

要不是她们在民军进宫时,被雨师赋撞了个正着,苏小婷早就摆脱她,将她送入以婵宫,拍拍屁股走人了。

“是谁?敢在以婵宫白姑娘的寝宫如此喧哗!”外头的楚门耳聪目明,快马加鞭的往此跑来,往内就是一声暴喝。

“不好!”林竹四下一看,门锁全全紧闭,怕是此处多生灾祸,一旦没了人,都得如此防患于未然。

“参见主神陛下,臣妇已将贵妃娘娘安置妥当,即可行礼。”将白久送上轿撵之后,那兰身份贵重无法与随行宫人同走,先到了中宫来,报了个信安排妥当。

“阿姐可是还有话要说?”鹤容世端着一身贵重长袍,在中宫门外站了好久,回头一看那兰愣神踌躇,一脸心事。

“臣妇有一事求问,还请陛下真相告知。”那兰一瞬跪下,行了个磕头大礼,“您当日将她禁足,把持财政数日,为何安胎药现在才研制送来?”

“阿姐是在怀疑我,故意而为之?”鹤容世双目一沉,脸顿时阴了。

“这话,是臣妇替她来问您的。”那兰熟视无睹,淡然回了话,抬眼对上鹤容世的目光,“她是臣妇的妹妹,世上唯一重要的人,您难道到了现在,连对她都颇有用心了吗?”

“……”鹤容世闻言,一时言语戛然而止,无从可说,思想了一会,才道:“她身子奇特,不适之症发作起来,不治根是会丢了性命的,这安胎药是我寻了好久,正巧良机,赶忙派人送到了她面前,可还算适用?”

“陛下是在这其中注入了法力?”那兰被他这席话逼得着急,“敢问这法力是从何而来?可是有违天道,残害生灵?”

“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她得了这救命的安胎药,想的竟还是这事。”鹤容世松了口气,笑了笑,“阿姐你且放心,这法力她先前在尚海城的时候就尝到过,是我的。”

“陛下……这怎么使得?”那兰着实震撼不已,眼看他神色骗不了人的破阴为晴,明媚灿烂。

“阿姐啊,她这性子倔,之前回来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和我闹了变扭,现在吃了我的法力安胎,自然要刨根问底的闹一闹。”鹤容世难掩笑意的夸夸其谈,摆了摆手,“还跪着干什么?赶紧起来去入坐吧,剩下什么事,都由我来跟她说。”

“……噗,原来如此。”那兰后知后觉,想起方才白久那以假乱真的样,到底跟小时候抢不到东西似的闹腾,于是站了起来。

“主神,以婵宫的轿撵快到了,还请您接驾迎亲,行全礼数。”来人没有脚步声,幻化而现,一身白短袍劲装,黑发红眸,身形纤细的少年,举手投足间尽展锋芒毕露,杀气腾腾。

“经羽,你一个人,定要守好外头的风吹草动。”鹤容世肃然起敬,抬手示意,“退下吧。”

“属下明白,定不负主神旨意。”经羽陡然抖擞全身,跪拜行礼,起身消逝在了原地。

“嘶……”白久手指一动,勾起袖上一丝金线,她顿时用另一只手死死掐住,紧闭着双眼皱眉始终不敢睁开,生怕一睁开眼体内是有什么东西会不受控制的迸发而出,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轰!”跌宕的轿撵此时到底落下,司仪在前,高处高呼,“落——轿!”

“呼……”盖头下的白久长舒一气,迎着微风动荡,伸手搭到了刃衣的劲装袖子的手上。

早已习惯抬头双眼看天地,给她这盖头规矩多少是为难她的。

以往她在这四围红墙土生土长,可再怎样都要服老,自己始终是脱胎换骨,不再是什么高贵昂扬,传闻中人人为之神往嫉妒的红颜祸水,贵满一生的段久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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