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民世篇 三点一线
同归于尽在慌乱崩塌之中,应有尽有尽被一无所有的烈怒焚烧殆尽,杀并不是杀,死并不会死,都是撕开前路迷茫雾气的绊脚石,这冲动来得刚好。
“嘭!”从上而下发射到半空的丝茧有一时半刻停滞不前,四散拉开成了雪白无尘,由身体而来的粘腻触角,点牢了四面八方的天柱。
裹开中间的人头大的八角蜘蛛形体生冒得清晰可见,齿不张自带让人看着心慌不敢靠近的吹毛可断,围在脑袋两旁的杯腊灯照万象。
天罗地网,一览无余。
白久压根抬不起头,依旧奋不顾身的直追后退欲逃的雨师赋,上下齐手的拉着他的衣领,看准了好久,手里的高脚杯都下不去口。
她要死的还是个怕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人,那雨师赋的头是被她拉的后仰的,整个脸连着脖颈青筋暴起连做一团,贴着涨红发紫的脸色,满眼震瞳血丝,着实想起了刚才有些像他的江忠正。
“再动我就拿你去喂那个怪物!”白久高声一吼,震住了挣扎的雨师赋,他现在有口难言被她正掐喉结,想说什么都不行,现在齐活了不能动弹。
人活至此,生不如死,一切尽在不言中,随着倒腾了几下不舒适,断了念想任人宰割的不动弹了。
“……倒是快。”白久叹了口气,单手拎起雨师赋迈开腿来疾跑。
“小心!”后头随声大呼,来人将她连人一起砸地上。
“噗!咳咳……”白久察觉得清楚,雨师赋断了生息,休克昏厥不起了。
“给我起开!”眼看着被断了趁热新鲜的心头气,白久后肘连脚往后把得人仰马翻。
欲要报复,侧身看了一眼,可看去知道了是白少君,顿时眼神清明沉静面无表情,片刻与世无争之后,朝他居高临下所见的扬起嘴角。
“你,你要干什么?”白少君看得懂她的脸色,双臂往后擦着地面贴着屁股挪移,手忙脚乱却慢得力不从心,“我刚刚可是救了你啊!”
“碍事。”回头一看,他吃痛惨叫一出,白久脚以一击重伤到了他的肚子上,不远不近,一下子跳到了那蜘蛛的正下方。
那蜘蛛的个头道行肉眼可见,除非雨师赋这般半死不活,还有白少君这样的冲上来碍事的,没人敢大动作或是发出声响。
野生的怪物本能就是这样,你逃它才追,双脚难敌八爪,插翅难飞。
白久本就对这等准则心知肚明,她要的是在这蜘蛛不耐烦之前,捅雨师赋几千刀,这样就能主动用血的味道引开,自己脱身了。
“白久!”白少君站了起来跑过去喊住她,眨眼功夫已经扎了数不胜数的好几十刀,雨师赋如死尸随她手起刀落用力过猛而晃动。
“快住手!再这样下去他不死也会被怪物吃了的!”他在后跑步声踩碎了空旷,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再次落下的手,明显感受到了她想挣脱的巨大力气,“你到底是不是人?这个时候了不带着我们逃走,反倒是在这杀人……疯了,真的疯了,你还是不是那个段久卿?”
“生如蜉蝣,及时行乐。”白久转过头来,一双湛青眼眸承黑发之阴,她本就肤白,无风自动之下阴森自寒,“你的运气还不错,但是怎么还不赶快逃命,会傻到来拦我呢?”
四下无人,酒店早已转瞬即逝之间生灰狼藉,微风吹过,白久心中扬起了不对劲……
但还是不再细想,甩开了呆愣的白少君,往雨师赋脖颈上的破口砍去。
白少君一直很小题大做,才会惊弓之鸟心思重,其实她也只是图个痛快,砍这钢筋两下以解心头之恨。
“哐……”最后用力一下,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身无分文,还净身出户的一肚子元气,高脚杯已经承接不了的碎了个稀巴烂。
她之前告诉傅辞自己现在的名字,是个不错的代号,而承接了特务,就要反其道而行,假戏真做。
也许早已厌烦了自己,现在才是最大的快活,只不过终归还是梦了。
“咳……”雨师赋受了过多的劲,打通了任督二脉,咳醒来了,“你……你在干什么?”
“你觉得呢?”白久一下破了高脚杯这等拿手兵器消亡的迷茫之中,笑得晦暗不明。
白少君妥妥的小步大步的挪到了酒店门口,一路平安从此捡回一条命,更是迫在眉睫触手可及。
于是大跨一步打算来个干脆,却因这西装裤又不合身的卡得差点来了个铿锵。
站稳了后似是立马想明白了一件事,一个顺拐折回看向了白久的位置,刚好和雨师赋来了个还凑合的重叠。
白久不动手了,连是手里都没家伙事了,一脸阴气的和雨师赋交谈着什么,一言不合的已经手握成拳了。
“不好……”白少君见状喃喃自语的惊呼一声,拿起旁掉落的凳子腿敲了两下墙,鼓足干劲的弓起双臂就去了。
“你想杀我?”雨师赋到底是和她知根知底,眼前的白久与以往判诺两人杀气腾腾,绝非心存善念的那个段久卿了,“不行,你不能这样的,久卿!”
“这么紧张干嘛,你现在看看自己,还是个活着的人吗?”白久转着步伐已经走到了他左手边,丧心病狂熟视无睹的卷着鬓发,“捅个几刀算是便宜你了,给我记着,要是能出了这趟门,敢把这里的事说出去,相信我,到时候您的死期一定会赶在我被就地处决的前头的。”
“哼,不自量力。”雨师赋双手撑地悠然自得,抬头对上她的眼睛,“你知道我现在是谁吗?”
“您的身份我不需要知道,但能够造就现在的样子,之前也从未听我身边的人把你当回事的在外耳边提过。”白久一脚踩中了他的脚背,不再佯装礼数,“你认识我,心知肚明我的从始至今,那么就学聪明点,知道吗?”
“呃!”雨师赋本就旧伤没好又添新伤,只顾着吃痛哀嚎。
白久现在的姿态虽说和鹤容世如出一辙,但她是肉眼可见的妖媚惹人怜,前者可是一脸正气如山铁面无私的尽做些血腥事。
“很爽快嘛。”她就当答应了,点了点头,放下了卷发鬓的手指,“那就就此别过。”
“白久!你个从海里上来的妖怪,我真是后悔莫及,当初瞎了眼把你给救回来!”前头来人一身狼狈风乱的百米冲刺而来,白少君挥舞着手中凳子腿,气势汹汹,“你今天休想逃出去!”
“呵……”白久扶着额没眼看,她看过有人拿双截棍砸到自己的,白少君若能降伏得了一条凶猛的黑狗,可能还会让自己认真几下。
已经慢条斯理的想好了,怎样子以最省时省力的方式离开,以上次的经验来看,何十这孩子机灵圆滑,一定早就随着人流逃出去等她,或者是去找警察署了。
无论如何,应该都要快点出去了,反正……白久想到此会忘了一眼还是原封不动的辟邪蜘蛛,心里还以为是个摆设。
“久卿救我!”脚踝忽而被死死拿住,她猛然低头一看,“救救我!我快要被那个怪物拉走了!”
正如自己所料的,雨师赋早就因腿上的蛛丝咸鱼翻身趴在地上被一点点的拖走,白久感同身受的随着他的拉扯,心底一悬。
“放手!你是机械身体,被拖走它也没东西可以吸!”白久连着踹了他好几脚。
“受死吧!我来救你了!”后头的白少君高呼近离耳侧,她回头一眼踹得更厉害了,牛皮还是没有脱落的动静。
“但是你忍心看我受到伤害吗?”雨师赋此话一出,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毫无差别。
“给我放手听到了没!”她还在马不停蹄的踹,鞋跟都沾着他的血了,“再这样我腿都要被你折断了!”
高跟鞋是给她的脚踹加了很大的如虎添翼,可她到底是头一回这么干,这般没有覆盖全脚的鞋子已经开始松松垮垮摇摇欲坠了。
惊慌对付之余,她手忙脚乱之时再度转眼,对上的是只有几步之遥的多目,那目中景象本分是她原原本本的脸。
“嘶……”白久倾耳听满是它钳嘴吐丝的动静,钓大鱼的做法到底还是让它嗅到了自己体内有着保命妖丹的气息。
雨师赋早就成了它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干看着也不算是事,转过头来盯着眼前渐行渐远的白少君,一下子真不知该是何意味,但现在,确实是要背水一战了。
白久已经不再作声,脚下依旧不敢怠慢的死踹雨师赋,向狂奔而来的白少君张开双臂。
“……”白少君手中凳子腿有一瞬停滞,扔了个痛快的反向砸到了蜘蛛的其中一支眼,“算你知错能改,我来救你们了!”
“嘶!嘶——!”果不其然敌不动我动,这样的荒唐举动无异于挑衅,它那安放的八只脚全都掷地有声的动弹了起来,震得整个酒店地动山摇。
“快跑!”白久趁乱脚一蹬,雨师赋的桎梏松懈,她本就有意用尽全力,飞身眼看就要抱到了白少君的整个人,到时候能够来个一箭双雕的远走高飞了!
“呼——!”脚底扬风起拂动,白少君险些要跌得坐地,白久更是被人抓着了领子迟迟前倾不了。
“……谁?”只闻她叹气回望背后的一声询问,心中万千祈祷。
“唰!”可回应她的只有骤然而起的狂风大作,白久似曾相识脑中一瞬想起段印染的式微剑,这是锋利可破万物的剑风,甚至来者比她所见的前所未有的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