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想已经对我不重要了,总之我从头到尾是否真的欠你什么,如果你心中真的问心无愧,之后可以随时过来找我。”白久对他扯了个笑,边说边往前走,“道不同,不相为谋,之前的巧合缘分我记在心里了,不会忘的。”
“这就是你所谓的自有办法?好一个大义凛然,白久,你终归会为自己的自以为是付出代价的!”白少君在后追击大喊,也无力回天。
“小十。”白久走得极快,跑了好远到了街上,往后叫了叫他。
“在的,姐姐。”他随叫随到提着行李箱的呼应,“已经拿出来了,里面那会让人结冰的箱子我藏了好久的。”
“不错。”她不急着看东西,上下打量了他,毫无半分冻伤的红疮,“和我所想的一样,小十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姐姐是有什么吩咐?”何十总是直入主题,利索得很。
“倒是一点都不怕跟我去这鸿门宴。”白久嗤之一笑,“之前的苏小婷,是我这边的人,她已经告诉我这次赴宴蕴含危机颇多,到时候,记得最先带着东西走,确保它安全了,我才能安心。”
“知道了。”何十答应得干脆,前头愈发接近了大酒店门口,他赶在前面出示了请帖,并把白少君的下落也交代了,撇清得一干二净。
好在跑得快,白府这种深不见底的沼泽可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这次鸿门宴再不奏效,只怕这容身之所,成了葬身之地也是指日可待。
全身以白蕾丝外披绸缎示人,头上稍作璀璨月光石夹于上,旧是简单的珍珠耳坠,走时不摇曳,白久默不作声的跟在何十后头,沉默不语的冥思苦想……
雨师赋这人,她只见过一面,不记得此人,却熟悉得很,她能走到现在,全靠着自己的直觉,好不好都无愧于心。
浅有印象的是,她瞧见这头金发碧眼就觉得不好,是西方人的长相,见多了也就不足为奇,见他那激动的样,该是以前自己的什么恩怨仇家,才会如此大动干戈的过来带她走。
可看白夫人的后头身份,说是她的自己人也顿时打散了半分,也就苏小婷看着让她舒服,可亲可敬的,就算是不简单,但瞧着心术不会歪。
“白小姐,我在这!”进了门,苏小婷曹操到了,“等你好久了,来,我们这边坐。”
“好。”白久跟着她走,何十紧跟其后,找了个偏僻地方,算是角落了,鲜为人知的无人问津。
“看来,白小姐已经知道我是谁了。”苏小婷这时开口,服务员端来了黑浓浓的茶饮,“你应该不知道,这是我们进口来的咖啡,味道不错,可以提神的,尝尝吧。”
“谢谢。”白久低头魂不守舍,低声细语,“我才刚来到此地,很多事情也都不记得了,苏苏,我爱阿爹他们和你们在一起吗?”
“请您放心,受主神眷顾,我们都很好,只是王后她……到底还是……”苏小婷提了个坎,说不下去了,“不过还是得提醒您,除了我们以外,您的真实身份都不能和任何人提及,近几年来军方割据,我们这边已经暗地里和他们斗到了今天,要是被人发现你和我们有所牵扯,是怕会招来麻烦。”
“他们?若我猜的没错,就是和西部那边联手,雨师赋背后的陆军势力?”白久所有见闻,现在的西部为征讨土地,无所不用其极,也不知是打的什么念头了。
“是的。”苏小婷点了点头,无意间瞥见一旁的何十,愣神片刻,“这位是?”
“他是北部人,流落到此帮了我不少忙。”白久匆匆介绍,“他的名字是我取的,叫何十。”
“原来是这样……”苏小婷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看着何十无所事事的左看右看,“那可以麻烦他一件事吗?”
“什么?”白久还以为是什么军方任务,警戒得直起身。
“让他在旁边,给我们放个哨。”苏小婷掂量好了,这事也不算太过得罪,“要是有什么人靠近,就提醒我们一下。”
“小事一桩,我会一直帮你们看着的。”何十抢在前头的替白久开了口,转头看去,他下巴已经抵在了她的靠椅靠背上,朝她挑了挑眉。
“那好,谢谢何先生了。”苏小婷也高兴,一拍即合的答应好了,弄得白久无话可说措不及防。
“江元帅,驾——到!”方圆百里的,是酒店门口有人在吆喝,众目睽睽齐刷刷看去,多少有人被走进来开道的军兵退出了路来。
“江元帅大驾光临,我雨师赋有失远迎啊!”他那头金发戴着军帽都晃眼夺目,鞠躬哈腰的别有用心,“还请海涵。”
“雨师校尉严重了。”承了他这份礼的,脸上挂着胡子的,便是江忠正了,浓眉大眼,可惜那军帽盖得不全,看去就是个没头发的,“雨师校尉大喜,江某特从不远万里寻来了一件玉器,特此奉上。”
开口腔就是咬文嚼字的,江忠正这人可见是个有墨水,可白久这一听,玉器……多少有些不好。
“小十,问你一件事。”她往旁一问,“他们这两个人,关系好吗?”
“不好。”何十说的也快,“雨师赋本是很有本事的人,就是在古时犯了事,以一己之力牵把月族牵扯了进来,害得月族被灭,落了个千古骂名,又因至今成了西部和陆军的中间人,倍受江忠正的欺辱,从来没什么好不好的。”
“那这玉器,定是大有文章了。”白久心里头一寒,说什么来什么,近在咫尺的互斗,就怕谁沉不住气就开枪了。
要两人抬上来的玉器,该是重得不行,红布飘起,可见得是少有的成色……
“是汉白玉?”雨师赋眼尖,兴高采烈的先夸为敬,“雨师一介庸人,岂能让江元帅如此破费?”
“自古宝剑赠英雄,雨师校尉自谦了。”江忠正的古腔引得白久一直看,她瞧得出,这是个枭雄。
见他抬手让人掀开红布,不少人前前后后唏嘘成片扬起,重重叠叠如浪来。
“莲坐的……难道是观音?”其中有眼见的推了推眼镜,该是玉石商人。
“玉观音?送这个……意欲何为啊?”有人问了出口,这订婚日子送观音,求和?有和可求?
“姐姐可是看出了,这玉的阴损之处?”何十搭话,他瞧得真切,白久是在干着急,自有百乐门的爆炸案,她当然是心里有坎的。
“……这汉白玉,自有玉不琢,不成器的美称。”白久找到了地方通气,低声畅所欲言,“而观音,不是求神拜佛无办法的事,是不会有人送的,如果是订婚或是结婚之时,送的观音,多半是……”
“那是……送子观音!”清楚了这玉雕的样貌动作,有人高声惊呼。
“真是送子观音?”还有不敢置信的。
“为什么要送送子观音?”真的不知道的,问了个真切。
“竟用此等珍贵的玉石雕刻的送子观音,什么时候送不好,偏偏要在这时候……”发话的是孟挽歌,尚海城有名的文人书生,此刻指着面前这像,战栗不禁,“还是在大庭观众之下……成何体统!”
而江忠正夹杂其中,笑得晦暗不明,现在大功告成,扒开了雨师赋的遮羞布,怎会怪有人说明白,再添雪上加霜呢?
“江元帅,你这是什么意思?”雨师赋长舒一气,以笑示人,“怕是近日军务繁多,您挑错了东西吧?”
“错不了的。”江忠正驳了他面子,后知后觉的佯装冒失,“也怪我,把雨师校尉当成了亲近的,本来这种东西,怎好在别人面前看呢?”
“难道……那传言是真的?”恍然大悟,提起了前尘往事,“想当年,主神赐雨师赋的惩罚之中,就有的,他的身体早就被改造变成了个机器,岂能像常人一样娶妻……”
“闭嘴!”雨师赋吼了一嗓子,丝毫不费力,“再敢说下去,今天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为什么他的身体真相会是这样的?”白久听进了方才的话,细小如针刺耳,搅得她也有些头疼。
“因为他以前,就是个人型武器制造机,索性固本培元,返璞归真。”何十回得顺口,白久听着骇人。
算是不记得这人了,但旁观者清,算是见之怜悯吧。
“让各位受惊了,刚刚只是误会而已,家夫触景生情,一时间有些激动,算不得真。”这会子下头又来了人,听着是个女子,破了这尴尬静谧走到了雨师赋身边,“可能诸位有所不知,在西部,若是有人缺胳膊少腿了,就可以以木械假肢代替,当年所罚,也无人详知其中到底是否怎样,所以,这送子观音并非送他的,而是送我的。”
“这位,就是雨师校尉的未婚妻,商照薰,商小姐吧?”江忠正摆正了对付的心,“果真是蕙质兰心。”
白久眯眼细看,那商照薰她是如雷贯耳的铭记于心,此刻所见她一如从前二八年华,娇面厌色。
她出来和江忠正转圜,散了围着的人群,音乐再起悠悠我心。
可白久心中似有翻了无数的五味杂陈,撒腿就跑得,朝着他们那边闯近。
一触即发,针锋相对的在劫难逃,一探究竟的冲动而去,看不清是快刀斩乱麻,还是不知死活的飞蛾扑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