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混沌篇 隐晦之命
方圆百里,远近闻名,我之为命,因爱为卿;水滴石穿,卧薪尝胆,终有得偿所愿。
近日来便是一年之中的七月半,亦是举国同庆,我云苏国公主的生辰。
虽说月族近日与云苏发生了些疙瘩,但祸不冲喜,有眼见的人都不会这么不聪明不来捧场的,若是供奉的好,事情还可以会化干戈为玉帛,皆大欢喜。
云苏举国上下皆知,这段久卿虽是个不好啃的硬疙瘩,但贵在她是公主,还是正统的大禹嫡出血脉,习得圣贤书,从内而外的金枝玉叶,这世上唯有此贵人难得,便也不过如此吧。
正是此等良机,雨师赋定会再次出头,段久卿心中自知他心性毛燥记仇,性情中人,不过鹤容世下手更是颇为狠辣,下手没个轻重,虽说是为她出头的,但也是多少得罪了他。
而这鹤容世在外人看来,就是个清冷俊逸,利落孤高,目中无人,乖戾狠辣的一头狼,甚是带着这般气场,又听闻他两次出手,那些个人的下场都足够让人闻风丧胆,可谓是风头一时无两,他敢说二,自是没人敢上来跟他说一的。
这倒是像公主带出来的人,不过公主倒是桀骜不驯,为人低调,待人倒是温和,更是极少出手,不过道听途说,她的修为可是举手投足就能让你生不如死,肝肠寸断。
自上古时期,大禹治水受人尊敬,当之为王,他的后代皆是世世代代皆如此,正统一支便是云苏现今皇室,而这段久卿天生有一半是随了母亲的火脉,自是前无古人的第一位水火不侵的狐仙。
要不是陛下阻止,她定早就在五年前,仅仅是十五岁的时候就飞升了。
故此她未经天雷,神格尚在,一半为仙,终生不为官。
“鹤容世,昨夜你解了我多年梦魇,我甚是感激,你有什么事,是我这个公主可以做到的,尽管开口,这点能耐,我还是有的。”自打昨日后,段久卿战战兢兢的不敢待见他,舒缓了一整日,才理直气壮的同他谈判。
这会子他们已经在宫门外边走边说了,外面倒也人来人往,是要布置今天的日子,她二十了,生辰定不乏王孙贵族的处心积虑的殷勤,毕竟她这般出生,实在是算得上发家致富,前途无量的女子,求娶是很正常的。
“公主这是要过河拆桥了?”鹤容世冷不丁的如此说,“我所要的东西从来不会出自于他人之手,解了你的梦是一报还一报,并不是想让你亏欠我。”
“你对我做的事我样样都记着,但是你总不能供着我过下半辈子,这不是办法。”段久卿话里有话的同他暗示,毕竟她终归还是要外嫁出去,“你才十八,日子还长。”
鹤容世是男子,还是小有成就的人才,神侍定不是长久之计,五年来她照拂他算是看得见安心些,宫里愤恨妒忌他的人尚在暗处还未浮出水面,她这一走,他当然就大难临头了。
“公主殿下定是顾虑雨师赋求娶你加以伺机报复,我说的对吗?”鹤容世倒是没有什么忌口,毕竟他向来如此,说出去的话,不怕谁打上门,毕竟没人想找死。
“你既然心里知道,我就不多说了,你我缘分就此别过,你与我萍水相逢,你能够待我这般已是仁至义尽,我理应送送你。”段久卿扯扯了嘴角笑了笑,倒是奇怪,竟笑不出来,就连平时的假笑都不行。
“我不会走的,我也走不了。”段久卿停靠到了宫门边上,转过头来像是在看天,低垂眼睑竟是在看她,“公主明察秋毫,想必也知道这五年顺遂,多少和我有什么关系吧?”
“……知道,那么你来这里,一开始就是顺应天意,黄雀在后的灭了月族吧?”段久卿有些遭受抨击的靠在了宫门另一边的红墙上,转过头来谨慎的看他,“你那天叫我杀了你,也是因为这个?”
“如你所言。”鹤容世点了点头,倒是爽朗,“公主的梦倒也告诉我,月族存留本就侥幸。”
“真够讽刺的,原来我不止救了你一人。”段久卿叹气,她做了这么久的梦,天天被这真相所折磨,竟能如此阴差阳错。
“所以这事,在我,更在你。”鹤容世目不转睛,走到她身侧一手撑着墙,完全遮挡了她的身形。
“你在逼我?”段久卿倒是觉得有些意思,倒不是怕,是真觉得有意思,又开口调侃:“难怪你伤人如此无所顾虑。”
“我早就说过,他们理应如此。”鹤容世倒是理所应当,“我本就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你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了,我还知道你当初能够因为一棵树没结果子,就诅咒让它枯萎了,好大的威风啊。”段久卿笑了出来,开始扒他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不过她真的是随口一提。
自从那晚他改变了她的梦境以后,和他早就达成了共识。
“那是因为它实在无用啊,我想公主殿下必定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次不忠终生不用的规矩吧。”他现在这样说话居高临下的样子,似乎从刚刚开始就是在教训她,毕竟在伊甸园这般的供应圣地,这种树本就该处理教训。
段久卿仔细端详了他,抬起手来点了点他那笔挺的鼻梁,这五年来跟着自己吃好喝好,他这身行头倒是崭新,大多是黑披风,有长有短,有开有闭,像极了个文弱法师,偏偏又长了这么个高个,长发披肩,里头是规矩的白衬衫,袖口折了起来像极了那些官家的请安袖,裤子竟是贴身,长靴为配,腿倒是利落纤长。
单从这头发他与常人无异,眼底却是深深的血红,那把刃如羽可开可闭的拉伸自如的剑,被他取名为经羽,绑在腰间,剑刃竟是极为罕见的通体白色,也就他会如此把一个即为锋利的兵器如此作贱了,倒是有灵认主,通人性。
不知是过去哪一年,有人见他这把剑好,就想偷,却不想触之见血,并因此惊动了它,弄得个全身遍体鳞伤的结果。
毕竟修士院这种人大有人在,好东西当然可以靠本事抢,只可惜经羽这般的,都不知是哪来的小妖精,只认人。
段久卿端详他腰间的经羽,倒是开了窍,倒是不会如此扯别人腰带剑,因为鹤容世连碰都不让她碰,随即就怕极了她那双手,退开了几步,脸色异样:“公主这是要劫财还是劫色?”
的确,他腰倒是干练精细,被经羽勒得瘦而显肉,他常年练得功法,定是结实得很了。
“看来还没长大啊?”段久卿轻笑出声,本想只是逗逗他,没想到他竟炸了毛,“那我可否问你一下,你们那边都是如何为政的?竟让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过来。”
“这倒是没有太多复杂,在我们那里,除了原神,除非创世大天使,没人能够有资格和我相提并论。”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显而易见的不以为然,摆手几步轻快的走到她旁边歪头笑罢,“不过创世大天使也只是伺候我的仆从,反正我说话没人会不听,所以公主殿下是我第一个朋友呢。”
天使再位高权重也不及他万分之一,这话的确不假,也就他脾气柔顺,惯得米迦勒罢了,路西法那次,就连加百列也不得不听命而照做。
“……那我该叫你什么才合适呢?大殿下?”段久卿最是喜欢调侃鹤容世,位高权重又如何,终归是自己救回来的,于情于理救命之恩大于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什么啊,我还是喜欢公主殿下叫我的名字的样子,最是温柔了。”鹤容世不是个常笑的人,他这一笑啊,跟孩童无异。
“你啊……”段久卿无奈罢,余光倒是不经意间瞥见了……“小心!”
段久卿眼疾手快,拉着鹤容世的臂膀就转身到他前面了。
“砰!”如此这般竟是她的一掌碰撞到了机械铁甲?!不由得这后劲上来,竟是伤到了几分胫骨,她看着手掌微微颤抖忍不住疼的低叹一声:“咳,这……这不会就是……雨龙?”
“唰!”一道黑影划光般的甩出一道白光刃,转瞬而来便是摩擦上了铠甲的声响,打出一大片的烟尘。
“哪来的乱铁,我还以为不是个人呢。”鹤容世随即落地,居高临下蔑视前方。
“这热闹,是要打架了?”这宫里王孙贵族走动的也多,这动静一出,随即人潮汹涌而来,远远的凑在一起看。
“公主殿下竟然受伤了,他旁边的是那修士院第一的鹤公子吧?”
“鹤公子刚刚那一击,那人定是扛不住了。”
“公主生辰,竟会入这等杂碎,快去启禀陛下!”宫人们倒是机警。
刚刚出手过快,段久卿和鹤容世都清楚,那是从鹤容世身后打来的一击。
“好久不见,久卿。”瞧清楚了,那是青铜铁制成的碧色银边装甲,头盔一撤,是金发碧眼的雨师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