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大殿上,满目疮痍。
沈云初半跪在大理石板上,肩膀上一个血窟窿往外冒着猩红的血,她红着眼说:“我做错了吗?谢昭你好算计!你早就知道我会再来找你,所以这就是你为了设下的局!不管我怎么做,都是会输的吧,我的人你已经杀光了是么?”
谢昭收了剑,哐当一声扔在他的身后,然后冷声道:“我是在等你自投罗网,你说吧,宫里跟你勾结的人到底是谁?”
沈云初摇了摇头失笑,“好多人呢,你说哪个啊?”
谢昭脸上的表情有些许奇怪,“你在跟我装傻么?”
沈云初不置可否,旁边的谭道没了耐心,催促着,“沈云初,你已经没有机会逃跑了,现在说出来你的同伙,陛下或许会赐给你一个果断点的死法!”
沈云初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她头发本是束起来一个高马尾,可是她将绑带一拉,如墨的头发散在肩头,姿态慵懒,根本看不出来肩膀上的血窟窿正在不断蚕食着她的生命力。
“你也说了,是或许嘛,那我说不说有什么差距呢?反正都是死,我说了,或许我的朋友还会遭到报复。”沈云初几乎是认命了,那种看开之后的豁达。
谢昭嗤笑道:“沈云初,你好歹也算朕半个姑姑,”他倏然恶毒地说:“当初抄家怎么没把你也抄进去呢?嗯?”
沈云初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她本就是谢昭母家的人,一直生活在江南,后来父母为了来救谢昭丢了性命,留她一个人存活在这个世间,都快要崩溃了,后来才知道,现在的皇帝就是当初的那个小坏种,只不过他改了名,还进了宫当太监。
沈云初退后了半步,“别说我是你姑姑,我没有你这种恶心的侄儿。”
谢昭失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你的同伙。”
沈云初沉默半晌,“.”
谢昭挑眉,“好,不说是吧。我来说,是张震?”
沈云初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丝赫然,然后果断摇头,“什么张震,不认识。”
谢昭单手撑着龙椅的椅背另外一只手撑着自己的额角,开始低声笑了起来,一身明黄龙袍上沾着的血艳丽又荼蘼,他继续笑,“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除了我们张大人还有谁?能悄无声息从宫里放人进来的人,除了我身边的人,只有张震了,我相信我身边的人,所以,一定是他,可怜你们的演技太差,这都不能多骗骗我啊。”
沈云初脸上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空白,“不是啊,你别乱说。”
谢昭摇头,“我乱不乱说,等张震来了就知道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沈云初笑笑,低着头没有说话。
很快,一脸惨白的张震被谭道抓了过来。
对,用抓比较合适。
因为谭道是在出城的密道里面抓到他的,原来在谢昭布下天罗地网的时候,张震就举家准备跑路了,整个张府都空了。
但是谢昭留了一手,他们家的动向早在暗卫的监控当中,所以在密道逮住他一点都不稀奇。
而张震跪在大殿上,几乎没有任何的辩驳,直接就承认了自己的罪过。
“陛下,都是我做的,你放云初走吧。”他最后请求。
可是谢昭哪里会给他们机会,就算沈云初是她的姑姑又如何?这个女人不简单,也已经威胁到了他的家人了。
谢昭冷笑:“杀你留她?”
“做梦!”
沈云初也站了出来,“都是我做的,张震不过是利用职务之便给我们行了一点方便而已!”
谢昭:“你们.关系倒是不简单,都死到临头了还要拼一把给对方生还的空间。不错,我很欣赏,那你们来说说吧,我看谁的话更能够打动我,谁就不用死了,发配去边关吧。”
本来沈云初闯宫就没有造成什么伤亡,唯一受伤的人就是他这个皇帝罢了,所以他对这两个人并没有画上十恶不赦的符号。
谢昭抱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沈云初觉得被侮辱,而自己肩胛上的伤口本来就撑不到多久了,所以她猛得发力撞上谢昭龙椅上的龙头!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这变故来得太快。
谢昭都没有反应过来。
沈云初就自己撞死在了龙椅上。
这还是头一遭。
谢昭几乎被气笑了,低声骂了一句:“操!”
旁边身为大内总管的谢凌风脸色都不好了,谢昭最是洁癖爱干净,这个造价不菲的龙椅大概率是要被拆了丢出去的,可是短时间工匠又没办法造出来一个龙椅,怎么办呢
谢凌风赶快给眼色让宫女上来收尸,可是宫女端茶倒水是可以的,让他们收尸,这谁敢?
一时间,无人敢动。
谢昭掀眸看向张震,侧头微微一笑:“张大人,就劳烦你给姑姑收尸吧。”这声姑姑他咬得极重。
张震脸上的表情很空白,他顿了顿对着尸体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默默地起身抱着沈云初的尸体走了出去,神情落魄。
谭道问:“陛下,就这么让这个狗官走了?”
谢昭嗯了一声,然后揉了揉发疼的脖颈,“张震的所有财产收回,让他跟他的家人三代以内全都不准踏足长安城,之后,山高海阔,爱去哪里去哪里吧。”
这几乎是一个绝大的恩典了。
谢凌风低头下去办事,谭道一副奇怪的表情然后带着人护送谢昭回揽月台。
谢昭跟长乐分居了小半个月,终于把事情给解决了,心里那块大石头落地,整个人走的步伐都更加稳健。
揽月台也是彻夜烛火。
长乐没有睡着,她根本无法入睡,外面那些喊打喊杀的声音刺耳极了,虽然只有这么一阵,很快就被平息下来,可声音的方向是乾元殿啊!
那是谢昭住的地方。
原来这段时间他不过来是有原因的,都是怕长乐担心他,但是他又不得不以身为饵去吸引敌人上钩。
想到这里,长乐心底就是一阵一阵的泛酸。
她眼眶红红的却不知道那边的消息,只能在大厅中等,大家都在等。
门倏然被打开,门方的声音传来,“陛下驾到!陛下驾到!”
揽月台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阿昭!”
长乐还赤裸着白嫩的双脚往谢昭所在的地方跑去,二人也只是两日没有见面,却跟隔了三秋一样,虽然谢昭晚上不会来揽月台睡,但是白日都会悄悄抽时间来陪她跟孩子。
谢昭本来很累了,但是看见长乐又觉得那些疲乏都一扫而空。
他也跑了过去,“怎么还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