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掩口咳嗽几声,扶起王娡:“彘儿当为雄主,朕惟觉愧对高祖、先皇。不将爱妃与彘儿安置好,怕朕哪天不测,有人加害你母子……”
“陛下……”王娡泣不成声,“怎能将臣妾母子置于陛下之上!”
刘启将王娡揽入怀中:“那胶东富庶,有盐有铁。临近济南郡、济宁郡。倘有变故,爱妃即召济南郡守郅都、济宁郡都尉宁成相援……”
“陛下放心!”王娡正色道,“臣妾与彘儿断然不会反叛大汉、与朝廷为敌!我大汉江山永固、国运永昌!”
她又满脸戚色,“陛下若要保全我母子,请好好养病,让彘儿得父皇庇护,长大成人!”
“朕体弱难支。太后又眼盲,如荣儿登基……”刘启闷闷地叹息。
“陛下,臣妾知晓,”王娡垂泪,“太后强势,荣儿软弱,栗姬乖张……陛下怎忍心看朝堂纷乱如麻?大汉危矣!”
刘启也潸然泪下:“爱妃好好教导彘儿!外有匈奴强敌环伺,内有诸侯反心离德……如山河凌乱,朝堂不安,你当快刀斩乱麻,扶持彘儿为帝!”
看刘启有托孤之意,王娡更是泪眼婆娑:“陛下……”
刘启命随身宦官取来一份手诏,交于王娡。
“事有不便,以便宜论上”。
看着密诏上的玺授,王娡捧着圣旨哽咽难言,郑重收起。
神消体乏的刘启点点头,转身出门。目送景帝銮驾远去,王娡抹去泪水。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为了大汉帝国,为了大汉雄主,她要出手,结束超长待机的那位!
不久,皇帝诏令:大赦天下!立皇长子刘荣为皇太子;
皇二子,河间献王刘德;
皇三子,临江王刘阏于;
皇四子,鲁恭王刘余;
皇五子,江都易王刘非;
皇六子,长沙定王刘发;
皇七子,赵王刘彭祖;
皇八子,胶西王刘端;
皇九子,中山靖王刘胜;
皇十子,刘彘为胶东王,其母王娡为王太后。
令朝野震动的是:皇帝诏令直接封胶东王之母为王太后!哪个封王皇子的母妃,不是等皇帝挂了才能被封王太后?这皇帝是嫌命长?还是咒自己要死?
窦太后要立太子,景帝买一送多,除了立太子,还把诸皇子们尽数分封。七岁以上的皇子们,之国守土,都离京去了封地,让栗姬、程姬、贾姬、唐姬都哭别了儿子。
王娡如常,每日去长乐宫给窦太后请安。
家国一体。在家言孝,在国言忠,家里不孝,国内何忠?皇家不孝,臣民何忠?规矩不仅仅是臣民的,皇家要起带头作用……
“母后,天已渐暖,出门多走动,园内春色怡人呢!”王娡笑着对窦太后说。
“娡儿,一说春色,哀家总想起在椒房殿,你带哀家晒太阳,给哀家热敷眼睛的事。”窦太后笑着点头。
那又怎样?哼!眼瞎心瞎,老太婆倒提起前事,良心不会痛吗?
王娡腹诽着,却是笑声亲婉:“母后真好记性!娡儿也就能在母后跟前尽孝几年。待彘儿满七岁,娡儿就随他去胶东,之国守土去。”
“唉!孩儿们都去了封地,这宫里太冷清了!以往,这宫里一早就站满了请安的孩子,热热闹闹。现在……”窦太后眨眨瞎眼,泪水湿了眼眶。
“母后,孩儿们都守着母后,谁去封地管理子民?”
“那小猪将来去胶东,娡儿也要跟着去吗?皇帝会放你离京?”窦太后问道。
“这后宫哪里缺美人?太皇太后守孝期满,听说皇姐又献了美人给帝王。”王娡笑声愍憨,“娡儿只愿帝王心悦寿永。自然唯有小猪是心之所系,陪伴于他。”
“怕是皇帝另眼高看娡儿。不顾忌讳,封娡儿为王太后,这是嫌哀家活得久啊!”窦太后不满地牢骚着。
王娡眼底一丝狠戾闪过:你就是活得太久!却又笑语晏晏:“皇帝哪里是高看?这是让娡儿明白,已为人母,当孝天敬地,以孝奉上,以贤示下,好好教导小猪。”
“娡儿心性平和,知晓大义。不似那栗姬,胡搅蛮缠……”窦太后说着又止住。不知不觉,夸赞的话就说出口,让她自己都觉言行不一。
命宫人搀着窦太后出门到了庭院。满满的香,欢啼的鸟鸣,令人心醉神怡。
“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
落知多少!”
刘小猪随兴而感,信口吟诗。
“小猪猪,你念的什么?”窦太后喜笑颜开,探手去摸她的宝贝孙子。
“皇祖母,是娘教孙儿的诗句!”刘彘朗声回答。
“哦,是诗句呀!不是诗经里的?”窦太后学着童声,和孙子交谈着。
“皇祖母,孙儿再给您背一首。
应怜屐齿印苍苔,
小扣柴扉久不开。
春色满园关不住,
一枝红杏出墙来。”
“小猪真是聪慧!”窦太后啧叹着,“可惜了、可惜不是……”她谨慎地止言。
“母后,小猪博闻强记,又喜好辞赋。娡儿听说,皇帝的武骑常侍司马相如,颇善辞赋。娡儿想延请为小猪之师……”
“哀家知道,这司马相如,原名司马长卿,因爱慕蔺相如,更名为司马相如。可惜他的才情,皇帝并不赏识。倒是武儿,很是欣赏他。”窦太后说道。
“那武儿原也是骑射游玩,不喜辞赋的。哪知这几年转了心性,请了邹阳、枚乘风雅之士等为宾客。这司马相如,也去投奔他了!”
梁王刘武。王娡心说:好!你就吟诗作赋,寄情山水,做个安稳王爷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