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威慑

上回设宴，顺昭帝算计失策，但他仍没放下索要千机蛊方子的心思，将殷婳软禁宫中也是想给她心理威慑，不过他远远低估了殷婳的忍耐力，进宫几日安分守己，终日躲在梅园里，竟是一点岔子都找不到。

太子册封礼后，诸国使节办好出境文书就要离朝，他不能把殷婳长时间扣在皇宫，眼看时限将至，顺昭帝派了徐福年传话，借切磋棋艺之名请殷婳到御书房面圣。

徐福年心底苦恼，他躲殷婳都来不及，前晚掖庭的事还没翻篇，殷婳亲眼目睹他撺掇掖庭内侍欺压康盛，定不会轻易放过他，圣人突然让他传口谕，不就是把他往虎口中送么？

帝命难为，徐福年硬着头皮也得走一趟梅园。

他到梅园正门前，徘徊良久才抬步踏进去，院子里长着红艳艳的梅，梅林茂盛曲径通幽，门前石阶上，森森坐着一个墨衣少年，他握着一把障刀反复擦拭，怀里探出一对雪白的猫耳朵。

听见脚步声，少年怀里的猫儿折了下耳朵，警觉地伸出脑袋，几乎与少年同时抬眸看向徐福年，一人一猫，目光清一色的清冷怵人。

徐福年步子一顿，浑身汗毛悄无声息竖起，深吸一口气，僵硬地扬起殷勤的笑容，领着后面两个小太监走上前，弯腰行礼，“秦大人安，你家殿下方便见客么？”

秦旭裹住障刀底部，骨节分明的手指微收住，往上一抽，白布一擦到尾，雪亮的刀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点，徐福年瞳孔骤然一缩，脸上的笑容比哭丧时还难看。

广湖夺灯的一幕幕复又浮现，秦旭嗜杀成狂的煞星模样历历在目，徐福年回想起来就发怵，尤其是看到秦旭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障刀，心里那份惧意直接浮于表面了。

秦旭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手腕灵活转动，挽了朵刀，干脆利落地插进刀鞘中，薄唇轻启，声音冷得让人头皮发紧，“殿下，午睡，勿扰。”

说完，秦旭摸出一本手掌大的小册子，翻到做标记的那一页，旁若无人地阅览。

徐福年忍不住咽口口水，眼前少年明明不足二十岁，给他的压力却堪比泰山，他甚至都不敢挺直脊背说话，冬日里额头起了虚汗，没有秦旭的允许，他当着面还不敢举手拭汗，只能任凭汗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在院子里僵直着站了半个时辰，楼内终于有了动静，幻翎走出大门，看到徐福年卑躬屈膝地候在秦旭身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先是背过身去偷笑，笑够了才转回去，昂首挺胸双手负背，轻咳两声拾阶而下。

徐福年猛然醒神，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向幻翎行礼，“姑娘，你家殿下午睡醒了没？”

殷婳跟平川先生下了一中午的棋，并没有午睡，纯粹就是想把徐福年晾在外面而已。

只要恰到好处地把握时间，等待也会成为一项谈判资本，徐福年等久了就会心慌意乱丧失底气，而她悠然从容，自然就能占据主权方。

幻翎见徐福年果真如殷婳所料，变得畏畏缩缩的，对自家殿下更加崇拜了，她轻咳一声，说，“殿下刚醒，不过副总管来了怎么不通报一声，大雪天儿的，站在外面多冷啊？”

徐福年刚张口想告状，秦旭猝然站起来，把小册子往衣兜里一揣，转身时腰间刀鞘一晃，波斯猫尖细的叫声响起，一声一声挠在他心头，瞬间把他劝退了。

等瘟神走远后，徐福年暗自松口气，说，“二皇子身子金贵，贸然打断皇子殿下午睡甚为不妥，奴婢站在外面等些时候是应该的。姑娘可否通传一下，就说奴婢带了一份圣人口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