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远还是一脸的冷意,但总算开口说话了。
容箬舔了舔干干的唇,又喝了口柠檬水润唇,她左右看了看,见周围的人都是忙着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桌。
突然撑起身子,伸手捏住裴靖远的下颚,往上抬了抬,飞快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唇上温暖的触感让裴靖远有几分短暂的懵。
她滑动椅子的动作有点大,即使是木地板,也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咖啡厅很静。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注意,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往这边看了一眼。
容箬的脸很红,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埋了,公众场合接吻这种事,都是小年轻的专利。
她一个奔三的人,虽然当初追裴靖远的时候有过很多惊世骇俗的点子,但都是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
她骨子里还是很保守的。
容箬正准备往后退,却被裴靖远钳住了下颚!
“公共场合。”
她以为他要吻他,没想到,裴靖远只是皱眉,以训斥的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知道,所以你快放开我啊。”
周围还有人看着呢。
“既然都吻了,还知道害羞?”
“我和你不一样。”
“嗯?”
裴靖远挑眉,来了兴趣。
心里的怒气奇迹般的散了,突然觉得,看着她羞囧的模样,也不耐。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吃点醋。
“脸皮没你厚啊。”
“比如说?”
容箬扒拉着他的手,心里有气,但又不得不压低声音,“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们再继续讨论,别人看着呢。”
“我觉得挺好,不想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就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容箬脸一红,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车震。”
“喜欢?”
裴靖远弯着唇笑,眸子里有潋滟的水光,容箬不争气的身体一软,舔了舔唇。
但是,裴靖远的话,很快将她从旖旎的心思里拉了回来,“等一下再来一次?”
“来你个头,放手。”
她用力往后退,裴靖远怕伤到她,松了手!
在咖啡厅里等了一个下午,也没有瞧见郁青蓝,就连傅南一,也是没见到人。
··“可能是你在,她们走了。”
裴靖远招来服务员,买了单,拉着容箬起身,“那走吧。”
“嗯。”
已经五点多了,裴靖远就没有再回公司。
裴靖远按了车钥匙的解锁键,对面黑色的宾利发出‘滴滴’的两声回应。
容箬拉住他:“走路吧,散散步。”
这里离家不远,她这几天都没怎么运动。
听医生说,怀孕了要多运动,避免长胖和胎儿体重过重。
裴靖远将钥匙交给司机,让他等一会儿再过来开这辆车。
街道上,容箬窝在裴靖远的怀里。
裴靖远单手插在裤包里,另一只手却护在容箬的身后,小心的隔开她和人群的距离。
而路边其中一辆的车子里,郁青蓝看着两人的背影,神思不定!
她身边,坐着傅南一。
从昨天起,她现在一想到裴靖远,都还觉得胆寒。
如果她不说或者裴伯母不从房间里出来,傅南一真的怀疑,他会将她丢下去。
而现在,这个昨天面对她还一脸狠戾的男人,正以另一种温情的姿态护着另一个女人!
“伯母。”
她轻轻的叫了一声旁边的郁青蓝。
下午她们就到了,因为看到裴靖远才没有进去。
郁青蓝今天突然说要见容箬,打她电话却一直不通,才让她跑一趟。
她猜不透郁青蓝此刻的想法。
但是看她的态度,已经没有当初看着裴靖远和容箬在一起时,那么生气了!
“开车吧。”
傅南一没有多问。
因为知道这个时候,问也问不出什么!
“我送您回裴家吗?”
“不用,你送我去一个地方。”
......
墓园。
除了每年的忌日,郁青蓝从来不来这里!
她到现在,都还接受不了丈夫和小儿子去世的事实。
每次失眠,也总是安慰自己,他们没有死,他们只是去了个很远的地方,暂时见不到面而已。
而今天,她来了。
“伯母,我陪您吧。”
都快晚上了,又在郊区,郁青蓝一个女人,傅南一放心不下。
抛开裴靖远的关系,郁青蓝对她的态度还是不错。
郁青蓝慈爱的拍了拍傅南一的手:“不用了,你先回去吧,等一下司机会来接我。”
“可是......”
郁青蓝打断她的话,“没事的,不用担心,南一......”
她握着傅南一的手,许久没松开,叹了口气,“靖远没有娶你,是他没有福气。”
傅南一看着她下了车,沿着青石板的小路一路走上去,她没有立刻走,而是将车停在一旁,等着她下来。
这荒郊野地的,万一出点什么事......
她良心不安。
郁青蓝一直走到最上面,这里是一块单独的地方,很大的面积,只有两个坟墓。
“桉良,我来了。”
照片里,只有四十多岁的裴桉良很儒雅,五官端正,很宽厚。
眉眼间蕴藏着成熟男人才有的包容和风姿。
仿佛看透了世事变幻。
冬天的风很大,郁青蓝又站在山顶,头发被吹的乱七八糟!
“桉良,靖远结婚了,”她顿了一会儿,“和箬箬那丫头,你还记得吗?容家那个小丫头,小时候挺皮的,总是缠着靖远......”
郁青蓝止住了话题,话越说越多,回忆越想越多。
容家那丫头......
以前,她对她,比对靖远还好。
每次有什么好吃的,总是想着她的一份。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算了,不说了,如果真的上天有灵,你也该看到了,如果没有,我说了,你也不一定能听的见。”
郁青蓝穿着高跟鞋,站久了就觉得累。
于是,她在墓碑前的一块水泥地上坐了下来!
周围都是坟墓。
没有人。
安静的只有风声!
她以前,最怕这些东西,看个恐怖片都吓的整晚睡不着觉。
一定要裴桉良给她打电话讲笑话。
后来结婚了,裴桉良就禁止她在没人的时候看那些没有营养的恐怖片。
郁青蓝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一个人坐在荒无人烟的墓地里,跟死去的丈夫说话。
她捂住唇——
睫毛剧烈的颤抖。
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一滴滴滚落在脚下的青草丛里。
有多久没哭过了。
好像自从裴桉良过世后,她就没哭过了。
刚开始是不想让裴靖远担心,他一个人要打理千疮百孔的裴氏,要安抚七七,还要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奔波。
已经够累了。
那时候,她只想着,不要成为他的负担。
后来,好像就变的不会哭了!
遇到再大的事,也哭不出来。
............
傅南一在下面等到八点多,也不见裴家的司机来,也不见裴靖远。
想上去看看,看着黑暗中的墓碑泛着白白的冷光,就放弃了。
她给裴靖远打电话。
原本以为他不会接,但响了两声,居然接了。
“南一。”
隔着听筒,裴靖远的声音格外的磁性沙哑,去做男主播,也绝对没有问题。
傅南一还没说话,他就率先开口道:“昨天的事,sorry。”
虽然他们曾经交往过,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裴靖远这般郑重其事的道歉。
眼圈一下就酸了。
果然,在爱情里的女人,永远是最傻的。
她努力吸了吸鼻子,“靖远......”
两人都没说话,中间隔着一个听筒,却犹如隔了万水千山,“伯母在墓园,你来一趟吧,已经上去很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