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离别宴
裴靖远赶到墓园的时候,傅南一还在。
远远的就看到了他的车,捏着方向盘迟疑了一下,还是从驾驶室下来了!
“靖远。”
晚上,又是在郊区。
裴靖远穿着长款的呢绒大衣,里面配了件浅色的羊绒衫,黑色休闲长裤。
墓园附近,一到傍晚就没人了。
没有人家户,路灯也很稀松!
配着不远处白惨惨的墓碑,格外的渗人。
傅南一走过来,在离裴靖远几步远的距离就停下了,她低着头,神色恹恹,“伯母今天在咖啡厅外面。”
“谢谢。”
傅南一动了动唇,却想不到还能说什么!
只好干煸的‘嗯’了一声,“那......我先走了。”
“好。”
傅南一坐上车,看着裴靖远一步步踏着石板朝上走。
路灯昏暗的光线照在他挺直的背脊上,仿佛给他周身都镀上了一层微薄的光晕。
她苦涩的勾了勾唇。
低头。
踩下油门将车驶入了大道!
这就是,所谓的贱吧。
他都这样对她了,她还舍不得放手,舍不得不爱他。
甚至还在担心,他此刻,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裴伯父!
................
裴靖远沿着阶梯,一步步往上走,步伐很慢。
郁青蓝今天穿的浅色系衣服,很醒目!
抱着膝盖坐在墓碑前的水泥地上,垂着脑袋,看不到脸。
裴靖远的脚步声惊动了她——
她吓得身子一缩,慌忙抬起头来,看到是裴靖远,才放心的又垂下脑袋,看着脚边的草丛出神。
“妈。”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
伸手探了探她手背!
已经冻得没有温度了,借着山顶的照明光线,能看到手背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
他不悦的拧眉,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妈,就算你怨我,也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送你回去。”
郁青蓝坐着没动,裴靖远双手绕过她的肩窝,将她强行从地上扶了起来,“先回去,明天再来。”
“靖远,”郁青蓝抬头看他,漆黑的眸子又沉又深,“当着你爸爸的面,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执意要跟容箬在一起。”
“妈,我们先回去再说。”
从始至终,裴靖远的视线都没看过裴桉良的墓。
就连郁青蓝提起,他也明显不想多说!
他虽然不顾一切的娶了容箬,但面对过世的父亲,他心里,始终存在着愧疚。
父亲过世时,让他照顾好母亲和七七。
到头来,他谁都没照顾好!
“回去?”郁青蓝感冒了,头重脚轻,还有点鼻塞,声音也是闷闷的,“你回你自己的家吧,不用管我这个老太婆,我在这里陪陪你爸爸,不对,是让你爸爸陪陪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越来越害怕寂寞。
一个人住在那栋空荡荡的别墅里,每天都觉得度日如年!
“sorry,我先送您回去,这里凉。”
这次,郁青蓝没有反对,沉默的被他搀扶着往下走。
路很长,光线昏暗。
两人走了半个小时才下山。
坐上车!
郁青蓝整个人看着就不大好了,脸色潮红,呼吸粗重。
裴靖远摸了摸她的额头。
发烧了——
“我先送您去医院。”
***
容箬洗了澡出来,就没见裴靖远了,她以为他去了书房,便自己穿干了头发,躺在床上看书。
是一本言情小说。
裴靖远严令禁止她睡觉前看犯罪心理学之类的书。
说是不利于胎教。
她敢怒不敢言,只能沉着一张脸表示自己的不满!
犯罪心理学至少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能运用通透,在警局,绝对是受人尊敬的位置。
这个都不利于胎教,那他经常说的那些荤话,难不成才是最适合的胎教风格?
她捧着书,却在发呆。
上面的字一个也没看进去。
手在下腹上来回抚摸,肚子还是平的,没有任何动静。
她突然有些害怕的拍了拍,自言自语的道:“宝宝,别睡。”
回来后,她就在百度上面查了,也从旁侧击的问了七七,麻醉药对胎儿的伤害是无法预知的。
因人而异!
网上答案五八门,七七也不是妇产科医生,知道的也比较浅显。
她说帮她问一个妇产科的同事,容箬怕传到裴靖远耳朵里,就拒绝!
手机‘嗡嗡’的震动,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刚才洗澡的时候放在梳妆台了,天气冷,容箬缩在暖和的被窝里,又不想去拿。
直接预估着快要挂断了,她才掀开被子赤着脚跳了过去。
拿了手机,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又跳回了床上。
缩到被子里捂得严严实实!
这才有心思去看谁打来的电话。
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头儿。
在刑警队上班的时候,为了避免同事误会,就将陆冉白的称呼从‘小白’改成了‘头儿’,后来离开刑警队,也懒得换了。
容箬接起来,将手里的书放到一旁:“喂。”
“明天,吃饭。”
陆冉白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态度永远是不允许别人有机会拒绝的霸道。
“好啊,地址在哪?”
陆冉白刚沐浴完,只用浴巾随意的擦了擦身上,锁骨处有一条水线流淌下来,划过性感结实的腹肌,没入腰上裹着的浴巾里。
“还没定,明天发短信给你。”
容箬整个身子都缩到了被子里,调暗灯光,半眯着眼睛跟陆冉白聊天,“怎么突然请吃饭了?”
“离别宴。”
容箬:“......”
即使早就知道他要走,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此刻听他说起,还是心里酸酸的,舍不得。
回北京。
就意味着离开a市。
以后,可能许久才会见上一面了,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因为,a市并没有什么人或物是他必须要回来看看的!
“什么时候。”
“应该就这几天吧,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做完。”
这也是他最后能帮容箬做的一件事了。
“哦,还有案子没有破?”
陆冉白说有事,十有八、九是和案子有关系,他在a市的警局呆了这么多年,交接的工作肯定也非常繁杂。
“也算是吧,还没睡?”
“嗯,快了。”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
裴靖远还没回来。
这几天他都在忙自己的事,肯定堆积了很多工作。
想到此,容箬有些小小的内疚!
陆冉白点头:“嗯,那,再见。”
“再见。”
容箬正准备挂电话,陆冉白又嘱咐了一句:“呆在他身边,自己小心点,最好是请几个保镖。”
裴氏涉及的产业,有一部分是见不得光的,这一点,他知道,很多人也知道。
就只有容箬那傻丫头,不知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相信裴靖远,把他奉为心目中没有任何污点的白月光。
“好。”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陆冉白率先挂了电话。
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工作上、感情上都是如此。
即便,到现在,他心里还像是插进去一只大手用力的翻搅般剧烈的痛的难受,他也没表露出一分一毫!
得不到,他愿意放手祝福。
而不是弄得两个人都很尴尬。
容箬将手机从耳边上拿下来,才看到有一条裴靖远发来的短信。
我今晚有点事,不用等我,早点休息,晚安!
她捧着手机,好半天才编辑了一条短信回过去。
修修改改。
最后发过去的,就一个‘好’字。
放下手机后,却翻来复去的睡不着,心里总是有股怪怪的感觉。
但是,还没冒出头,便被她毫不留情的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