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博爱

如果说苏小琬生气，不如说她心里不甘心的成分居多，凭什么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在她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而他却如此云淡风轻。

胃里正不住地翻腾绞痛，但她强忍着，昂首从他身边走过。

他伸出手拽住了她的胳膊，“我看你把粥吃完，马上离开。”

她停下脚步，望着眼前这张波澜不惊的脸，只觉气极，冷笑一声：“你什么意思？”

“你是何姨的病人，也算是我的亲人，我照顾你也是应当的。”

苏小琬只觉得脑袋“轰”得一声，全身发麻，每个细胞都跟过电了一般。

八年前，母亲突发心脏病入院，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周黎光，那时的他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还是某医院的住院医师。

他参与诊治了苏小琬的母亲，第一眼见到他，苏小琬就喜欢上了他，他个子很高，穿一袭白大卦，犹如武侠小说中的翩翩公子。

那时的他虽每天不苟言笑，但眼神温暖，每次来母亲的病房，总是温柔地询问着病情。

彼时，苏小琬正上大二，情窦初开，对周黎光的喜欢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她以方便交流母亲病情为由，要了他的电话，厚着脸皮每天给他发些有的没的，但他对她却是非常冷淡，基本她说半天，他偶尔才会回一句。

有一次她逗他：“周医生，我看你们医院墙上印着这样一句话，要把每一位病人都当作自己的亲人来对待。既然我妈是你的亲人，那么我也是你的亲人啦！”后面是一连串开心的表情。

今天听到从他嘴里说出这句话，是巧合吗？说实话，苏小琬不知道，现在的她猜不透他的心思。

脑子被浆糊糊住了一般，等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她和周黎光正站在她家的房门前。

“周医生，您那么忙，就不麻烦你了。”

苏小琬打开门，以最快的速度打算重新合上门。

但周黎光没给她机会，他伸出手挡住了那扇门，然后长腿一迈直接跨了进来。

“喂，周医生，你这样闯进一个单身女性的家，不太好吧！我可以告你私闯民宅的！”

周黎光对她的话充耳未闻，转身进了厨房。

苏小琬跟在他的身后，“你干什么？”

“粥已经凉了，我给加热一下，要不然喝了胃会受不了的。”

苏小琬双手抱臂，倚在墙上，看周黎光熟练地把粥倒进锅里，然后不停地在搅拌。

“周黎光，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是在六年前，打死她也不敢直呼他的名字，他的名字从她的唇齿间流泄出来，怎么听着也有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在热粥。”

他依旧云淡风轻，甚至连头都没抬。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面对他这样的态度，苏小琬有种拳头打在上的无力感。

他却已经把粥盛了出来，然后端到餐桌上，“过来把粥喝了，然后吃药。”

苏小琬这才注意到，他还给她带了药。

“我不喝。”

“如果你不想你的胃烂掉，就乖乖喝了它。”

“我偏不喝。”她执拗的脾气上来了，“我的胃是不是烂掉好像与你也没什么关系！”

他拽住转身想走的苏小琬，“苏小琬，不管怎样，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你放开我。”

她挣扎着，企图挣脱他的钳制。

他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你把粥喝了，我就放开你。”

他的手用了些力道，苏小琬不停地抖动手腕，始终无法挣脱开来，胳膊上很快出了红红紫紫的痕迹。

这使她的怒气不断地上涌，她扬起另一只手，“啪”一巴掌甩到了周黎光的脸上。

“周黎光，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些话？”

吼完这句话，苏小琬也愣住了，如果是在六年前，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掌掴周黎光，那时的她，是多么喜欢他呀！

那一巴掌用劲了她所有的力气，很快，他的脸上出现了清晰的五个红手印。

苏小琬怔怔地望着他，周黎光依旧没什么表情，好似刚才挨打的根本就不是他。

良久，他开口道，“苏小琬，如果这样能让你解气的话，我欣然接受。”

“周黎光，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地落了下来，在她的脸上蜿蜒成两条小溪，有泪流到嘴巴里，涩涩的。

不想让周黎光看到她这副样子，她慢慢蹲下身子，把脸埋进臂弯里，“拜托你离开，你离开这里，我求求你，我不想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