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退路

接诊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阿姨，一脸的和蔼可亲，寻问她几句后，然后就开了单子让她去做检查。

抽血化验，仪器检查，一通下来之后，感觉命都去了半条。

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等检查结果，再望望身边的病人，大都有人陪同，只有她形单影只一人。

这几年，她一人风里来雨里去，本以为早就炼就了金刚不坏之身，这一刻，孤单却像潮水一般向她涌来，前所未有的脆弱无助。

旁边有几个维持秩序的小护士正在小声议论着什么，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唉，你听说没有，我们院长挖来一个人才，长得巨帅，还是留美的硕士，今天去心胸外科报道了。”

“瞎说的吧！留美硕士会屈尊到我们医院里来，得有多少大医院抢着要呢！”

“真的，我们开始也都不信，但今天人家真的来了，前台的于护士见到真人了，还偷偷拍了照片发到群里了，不信你打开看看，那身材，那颜值，绝不逊于电影明星，比现如今那些流量小生强多了。”

“真的？我看看！”另一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扒拉开了。

两人脑袋凑在一起，许是看到了照片，两人小声兴奋地叫着，议论着。

苏小琬微微闭上了眼睛，心想：年轻真好。

模模糊糊中，听到其中一个问：“他叫什么名字。”

“听说叫周黎光，连名字都特帅。”

苏小琬在听到那三个字时，“腾”得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心脏好似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刺刺痛痛、苏苏麻麻，她盯着那两人一张一合的嘴，什么也听不到了。

有人喊她去拿化验单，她赶紧逃也似的离开了。

手里握着化验单，再次回到诊室，医生看了她一堆的检查结果后，口罩上方的一双眼睛微微有些愠色：“我说你们这些小姑娘天天就知道减肥减肥，你看看，这胃都被你糟蹋成什么样了，这也不能光为了美，连命都不要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要是让你父母看到了，还不知该气成什么样？”

苏小琬唯唯诺诺地应着，“阿姨，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注意，您看看给我开点药，我回去一定按时吃。”

“回去？你这一时半会还不能回去，你这得住院，你这胃再不好好治治就废了，到时让你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别呀！阿姨，我还得上班呢！我这就是小毛病，不用住院吧！”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小姑娘，我告诉你，什么也比不上身体重要，工作先放一放，身体跨了，以后有你后悔的。去去去，我这还有一堆病人，赶紧地去把住院手续办了，别耽误其他病人就诊。”

“医生，我……”

苏小琬还在挣扎，门外传来了“叩叩”地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

随着一声“请进”，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李阿姨，忙呢？”

声音莫名地有几分熟悉，苏小琬回头去看，只一眼，血液凝固了一般，僵立在了原地。

周黎光许是也没料到会在这儿遇见她，明显怔忡了一下，但很快镇静了下来，转头对医生说：“李阿姨，您有病人，我等会再来拜访您。”

“黎光，总算见到你了，稍等。”医生的话里明显透露着欣喜，扭头对身边的苏小琬嘱咐道：“小姑娘，先去把住院手续办了，你这病可不能再拖了。”

医生的话成功让苏小琬的魂魄归了原位，就算再不识相，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不适合留在这儿了，打开房门，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一路奔跑出医院的大门，坐在秋日暖阳下，手脚仿佛丧失了知觉，她两手交握在一起，使劲揉搓着，这几年练就的金刚不坏之身，无论何时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已全面崩塌。这时的她心慌气短，胃更是绞痛难忍。

周黎光，那个年少时曾刻在心尖上的名字，已有多少年没见到他了，整整六年了，大学毕业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六度春秋，转瞬而过，头几年，她还会幻想，有一天，他会重新站在自己身边，经历无数次的失望之后。这几年，她已慢慢放下，不再心存执念，没成想，竟然又见面了。

当年各奔东西后，她曾暗暗发誓，他日如若相见，她一定要让他看到一个精彩绝伦的自己，这几年她咬牙向前，一路拼搏，终于过上了还算光鲜的生活。没成想，老天爷没有厚待她，今日相见，竟是这般落魄的田地，这让苏小琬非常沮丧。

医院是万万不能住的，且不说她本就没想住院，如果早让她知道周黎光是这医院的医生，打死她她也不会来的。

胃的疼痛感并没有减轻，这样折腾了一上午，感觉更是加重了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