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灵谷六重

周边暗无天日，只有丝丝缕缕烤鱼的香味，萦绕在鼻尖。

左凌泉躺在法阵中心，周身的雾气缓慢消散，并未醒来，但也没有昏迷。

灵谷三重六识皆通后，即可‘内识’。

左凌泉以前以为‘内识’和看东西一样，闭眼看到体内的情况；真正到了这一境，才发现是整个‘人’进入了身体。

如同江河之主，沿着经脉组成的辽阔航道，在身体各处穿梭，巡视沿岸的堤坝是否稳固，某处的伤痕如何修补。

吸收了整条黑龙鲤的精华，左凌泉发现身体之中，多了样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硬要感觉的话，大概就是以前他是从天地间汲取五行之水，现在五行之水和他是一体的。

他可以清晰感觉到周边的每一丝水汽，可以凭心意凝聚、分散，就好似控制自己的四肢一般得心应手，不过感知的范围并不远，想来也和境界有关。

这个与众不同的天赋，显然来自黑龙鲤的强大血脉。

虽然黑龙鲤只是蛟龙后裔，没有汤静煣纯正的凤凰血脉那么夸张，但控水能力的上限，也只输给比黑龙鲤品阶高的五行之源，比如玄武龙王、四海水精等等。

司徒震撼面容严肃，认真道：

司徒震撼认真道：“线索不多。最早一次是三十年前九宗会盟，老祖莅临皇城上空，吴尊义和同伙……友人邓玉封，在地文坊集市抬头打量时，没有行礼，被出身铁镞府的巡捕，找理由抓进牢里蹲了七天，留了案底……”

吴尊义本就是栖凰谷丹器房的弟子，但听说其真的会炼器，左凌泉和姜怡都有点意外。

上官灵烨回忆了下，才轻声道：

“多年前缉妖司清剿了一名野修，得到一件法宝，属于‘邪器’，上面没有标注出处。”

正常修士和左凌泉斗水法，哪怕境界相同，掌控力也会被压一头。

“你是缉妖司的挂名供奉，为朝廷办事，举手之劳不必答谢。”

司徒震撼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惊为天人，想赞叹几句，肚子里却没啥墨水，只能认真道：

司徒震撼目送少府主离开后，小跑着跟在了后面，询问道：

“师叔，灼烟城有问题？”

叮铃咣啷……

左凌泉深吸了一口气，提着佩剑，右手握着剑柄，眼神微凝之间，继而便是一记拔剑斩，使出了云水剑潭的‘风卷残云’。

“那你想办法让许墨自愿消失几个月？”

左凌泉不是第一次来太妃宫，还瞧见了上次找猫的三个小宫女。他从画舫上跳下来，站在广场上等着上官灵烨和姜怡下船。

左凌泉明白人情世故，也不在意一条团子都不吃的鱼干，开口道：

？！

左凌泉趔趄了下，连忙松开了手；团子自由落体，差点摔在地上。

上官灵烨带着姜怡从画舫上飘了下来，落在两人跟前，扫了眼堆积如山的卷宗：

“找到线索直说即可，何必全搬出来？”

左凌泉的情报能力，自然没有大燕皇太妃强，见此也不瞎问了，拱手告辞。

这次总算有了效果。

姜怡对这个显然很在意，看向上官灵烨。

上官灵烨见宗门新人如此上道，微微点头……

团子落在硕大的鲤鱼身上，看起来确实馋坏了，只是它蹦到唯一能啃动的鱼鳃附近，低头嗅了嗅，整个团儿都蔫儿了几分，“叽叽~”两声，有点不高兴。

上官灵烨比两人加起来还大一倍不止，没有私人话题，境界太高修行的事儿也聊不到一块儿去，也没有说话，等把手头上的公务处理完后，就在软榻上用小鱼干逗弄团子和猫。

左凌泉抬起手来，勾着姜怡的肩膀，安慰道：

“不必答谢，举手之劳罢了。那条鱼你用完了，皮骨鳞甲若是用不上，可以卖给我，价钱你自己开。”

“前辈这话说的实在生分，这次若没有前辈相助，我拿不下这条鱼，按规矩本就该分前辈一部分。如今我吃了大头只能给一条鱼干，心中都觉得惭愧，那好意思再提神仙钱。”

左凌泉得了这么多援助，还让上官灵烨留在这里帮忙护道，都不好意思拿报酬，但瞧见上官灵烨公事公办的架势，还是点头道：

“没异议，前辈按规矩办即可。”

左凌泉不好进船舱，转身来到了甲板边缘，等画舫升到白云之上，能瞧见天边的红日洒在脚下云海上，风景倒是世间少有。

上官灵烨挺喜欢团子，抬手抛出了一盒出自望海楼的深海小鱼干，然后抱着白猫走向了天玑殿。

“许墨还在泽州游山玩水。听说许墨对云水剑潭的一个女修有兴趣，你编个假消息，以那女修的口气，约许墨去海外孤岛上看日出。这样事后伏龙山问起来，许墨会自己找借口解释为什么失踪，不会牵扯到我们。”

左凌泉对蹭吃蹭喝的团子有点无奈，捧过来想训了两句，哪想到团子入手，竟然还带着点淡淡的女儿香。香味不是姜怡的，他蹙眉道：

“你不会又往人家怀里钻了吧？”

土墙外。

啵~

姜怡正抱怨着，忽然被亲，惊得连忙闪开，瞪着眸子道：

“你做什么呀？太妃娘娘就在前面，让人家看见了怎么办？”

很快，半圆形的土包里，传来一声声闷响：

说‘粗糙毛糙’可能用词过重，其实对寻常修士来说，已经算很不错了，只有细微瑕疵而已。

“仙兽不是找的，能不能碰上全看运气，黑龙鲤这种功效惊人的更是如此，你能遇上一只，说不定就用去了半辈子的福缘，多的就不要想了。”

“没事，以后再给你找灵兽，算我欠鸟鸟一条大鱼。”

但若是与人搏杀的话，毫厘之差就是生死之别，左凌泉甚至怀疑这样的经脉，支撑不了他的‘剑一’。

左凌泉听见这话，自然有点失望，又道：

“那世上有没有能让人快速破镜，又没副作用的东西？和黑龙鲤类似的？”

司徒震撼微微皱眉。

“冲城！”

“我也不知道会这么久，让你受苦了。”

……

司徒震撼摇了摇头：“九宗会盟人太多，没入九宗内门的不会记录，不过后来几年，临渊港发生了一次纠纷——铺子售卖的法器出现纰漏，被修士找上门闹事儿。缉妖司去处理，法器产地是灼烟城，炼器师署名为雷弘量，实则为学徒代工，经查验，学徒名字就叫吴尊义，以先前的记录来看，不像是重名。”

“凭什么呀？我才……你运气怎么这么好？”

？？

趴在上官灵烨怀里的碧眼狸奴，抬起脑袋，满头问号。

“醒了，姜怡，你让开些，我要出来了。”

“不用……稍等……”

左凌泉观赏片刻水球后，又把真气凝聚于体表，身体表面果然浮现出了墨黑色的铠甲。

左凌泉靠着仙兽精华，打通四条经脉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慢慢精修却费了半个多月，第六重尚未打磨完美，一只仙兽就糟蹋干净了。

左凌泉还想再问，旁边的上官灵烨，先开口道：

上官灵烨微微颔首，拿起印章在卷宗上盖了下，在案几上排出了二十枚金缕铢。

？？

姜怡在围墙后边探头查看许久，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询问道：

“你是不是出不来？要不要我去叫皇太妃娘娘？”

姜怡瞪着眸子，先是露出惊喜，不过马上就变成了里溜溜的模样，毕竟她连真气外显都做不到。

姜怡做出嫌弃模样，抬手擦了擦脸颊，目光在左凌泉身上转悠：

跨越四个小境界，从灵谷前期直接跳到灵谷后期，提升巨大，但和黑龙鲤价值比起来，还是有点暴殄天物。不过得了黑龙鲤的控水能力，留了个独一无二的天赋神通在身上，总体来讲还是划得来。

“其他的，他也不知道。你们先回去吧，明天再过来，我去查下卷宗，给你灼烟城确切的消息。”

司徒震撼琢磨了下，轻轻点头：“那师叔的意思，是让少府主顺便去查这事儿？”

“什么叫其他师兄弟没脑子？说的我有一样！”

“是啊，太妃娘娘你太客气了。”

左凌泉回头看去，从夸张的身形上认出了是司徒震撼，怀里抱着小山一样的卷宗，摞起来比脑袋还高，遥遥还开口道：

“叽……”

不过他还没琢磨好马的形状，泥土护罩便被敲响：

“左凌泉？你醒了？”

“是啊，这鱼有点厉害，我现在和你一样，都是六重老祖了。”

左凌泉收起佩剑，抬眼看了下天边的秋日后，回身把只剩下三成分量的大鱼干扛出来，快步来到了姜怡跟前。

嘭——

“还真是……不对，许墨知道少府主的身份，若是走漏了消息。”

“我本以为是从九宗之外流传进来，但邪器中的精金，产自铁镞洞天，只可能是九宗内的炼器宗门……

姜怡不明所以：“你把它丢了作甚？摔了怎么办？”

原本的唐家族人，不知晓唐铁瑾父子的所作所为，但几百条人命背在身上，不可能置身事外，被带去官府审查，而唐家的产业自然全部充公，用以对受害百姓的赔偿。

左凌泉询问道：“灼烟城是什么地方？九宗里面好像没这家。”

左凌泉从里面冲了出来，停步时将盾牌潇洒一收，倒持长剑负于身后，露出一个明朗笑容：

“公主，好久不见。”

“感觉挺好，多谢前辈施以援手……”

临渊城上空是禁飞区，不过上官灵烨显然不在此列，画舫直接飞到了皇城的上空。

“你在做甚？怎么不出来？”

“没事儿了，让你们久等了。”

“前辈。”

“呃……稍等。”

姜怡这些日子都在给上官灵烨帮忙，此时挑起珠帘走进了船舱，在案几旁边坐下，把神仙钱收了起来，转头道：

“你还有事儿没？没事儿的话就回京城了。”

上官灵烨看出了左凌泉的心思，倒是主动开口道：

左凌泉走到荷塘附近，团子便从窗口煽着小翅膀冲了过来，和闻到腥味儿的猫似的，从轮廓上来看，好像又胖了一丢丢。

等周身气息平复，左凌泉慢慢睁开了眼帘。低头看了下身体后，抬起手掌，周边的水汽迅速往手心凝聚，化为了一颗小水球。

团子深有同感地点头。

司徒震撼连忙摆手：“不辛苦不辛苦，辛苦的是皇太妃娘娘。”

左凌泉扛着大鱼，目光在姜怡脸蛋儿上徘徊，常言小别胜新婚，心情又非常好，忍不住凑上前，在姜怡的脸蛋儿上亲了口。

碧眼白猫则乖巧地趴在窗口打量。

“五行只有相生相克，没有强弱之分；其他五行之属的天材地宝各有奇效，不过越是好用的东西越是难找。”

左凌泉哄着未婚妻，不停安慰一起前往山庄中心地带。

但左凌泉不行。

黑色剑气卷起泥土，密集剑网紧随其后，劈向泥土墙壁。

“是吗？我没吃完。”

团子点头，还张开小翅膀比划了下。

姜怡换上了一套新裙子，上身暖黄上衣，下身则是蓝底碎的褶裙，看起来像是在山下的小镇上买的，虽然布料普通，也没有点妆，但容貌天生明艳动人，在秋日斜阳下散发着白里透红的光彩。

……九宗除名，不是驱逐就是处死，宗内能用这种刑罚，必然是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而炼制邪器会动摇天帝城三元老的地位，是有可能被处以此刑的。”

左凌泉想了想，准备再来个‘真气化马’。

姜怡脚步一顿，捋了片刻才回过味来，有些难以置信：

这个过程无比漫长，而且消耗极大。

“这可是仙兽，一百年都不一定能出一条……”

“叽~”

黑龙鲤能吐一辈子龙珠，主人终身受益，修行道必然比其他修士走得快、走得稳。

“我不搬出来，左公子怎么知道太妃娘娘废了多大精力？为了找这些卷宗，娘娘安排手下在卷宗库里呆了近一个月，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翻了二十余万卷卷宗，一个名一个名字地核对……”

姜怡翻了个白眼，一点反应没有，转身走向山庄：

唐铁瑾能在四十多岁不靠功法，飙到半步幽篁的境界，全靠龙珠淬炼经脉、打通窍穴，修行以来几乎没出半点力，甚至没动脑子，就碾压了世上九成的修士。

左凌泉起初还不明白意思，瞧见团子示意姜怡的胸脯，才明白应该在说：‘这么大，比小怡软和多了’。

正常五行亲水的修士，只要能收复一条黑龙鲤为灵宠，就算天赋再差，也能被龙珠硬堆成半步幽篁的仙家老祖；若是天赋再好些，那就没上限了。

而九道雷劫很快，黑龙鲤的血脉精华抽取还不到三分之一。

左凌泉哪里好意思解释，笑着打了个哈哈，就带着姜怡快步出了宫门。

——

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