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公子温文儒雅、知书达理，一看就是讲道理的读书人，你以为都和你这老不死一样，满嘴荤话还爱占小便宜？是吧公子？”

端着木盆的小妇人，站在屋檐下，珠钗布裙，简朴干净，衣襟鼓囊囊，白豆腐般的脸蛋儿，配上因惶恐而瞪大的眼神儿，更添了几分别样韵味。

大婶儿？

汤静煣灿烂笑容一僵，嗫嚅嘴唇，明显是想骂两句，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转而稍显不满的道：

“公子，我还没嫁人，婶儿哪里能乱叫。我叫汤静煣，你叫汤姐即可，要是不想叫姐，叫小煣也行。”

这次来的是大船，甲板上丫鬟家丁云集。

不过，小妇人好像挺泼辣，听见船公的调侃，当即回瞪了一眼：

“瞎说什么，没看到我这是不小心？”

不过，妇人家事，左凌泉也不好多问，改口道：

“我一个人过来，连个随从都没带，像是争驸马的样子？”

左凌泉付之一笑，自顾自吃起了酒菜。

船公接住银锭，受宠若惊：

“公子，给多了。”

汤静煣听见这混话，不见半分羞臊，当场就还嘴骂道：

“呸——我这儿又不是窑子，想摸你去前边巷子，就怕你年纪大了……”

左凌泉也不知自己这出身，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此次入京，还是因为相貌过于出众，被点名来竞选当朝公主的驸马。

两世为人，左凌泉何曾不想扶摇直上九万里，去山巅看看这个世界的究竟。

“南方四郡的船，这些公子都是来争长公主绣球的吧？”

“公子年纪不大，心思倒是不少，算姐姐方才看走眼了。”

老捕快提着刀鞘发黄的老刀走出酒肆，摆了摆手：

“罢了，在你这儿喝了十来年酒，别说屁股，手都没让摸过一回，生意做得不厚道。”

左凌泉进入酒肆，在靠窗的酒桌旁坐下，小妇人连忙跑进后院找毛巾。

酒肆中没有其他客人，汤静煣站在门口看热闹，发现这些外来的公子哥后，开口道：

开水？

还不如洗澡水。

窗外暴雨噼啪作响，汤静煣回到后屋准备酒菜，未曾再有言语。

“大婶儿过奖了。”

汤静煣抿嘴轻笑，指了指外面那群斯斯文文的公子哥：

“姐姐我还是有点眼力劲儿，你瞧瞧那些个公子，斯斯文文浑身脂粉气，上个马车还要丫鬟搀扶，比千金小姐都金贵，无半点男儿气概，要是让我选夫婿的话，肯定不会选他们。”

船公攥着银锭，满眼感激之色，正欲把乌篷船推离河岸，忽然又听见岸边响起‘哗啦—’泼水声，继而是女子的惊叫。

只是方才移开伞遮挡泼来的水，导致脸颊和锦缎长袍上，沾了不少雨珠。

邻桌的老捕快，见状开口道：

说到这里，发觉左凌泉坐在跟前，汤静煣又连忙收起了泼辣言语，腼腆笑了下：

“老张是临河坊的巡捕，人不错本事也大，就是长了张破嘴，公子别介意。”

左凌泉刚拿起筷子，酒肆外的码头，便又有船只靠岸。

左凌泉受长辈之命，确实是为此事而来。

汤静煣在左凌泉身上认真打量几眼，也不知是不是恭维：

左凌泉舟车劳顿过来，尚未吃午饭，见铺子里酒香扑鼻，没有拒绝，在屋檐下收起雨伞，走进了汤家酒肆。

“公子要不进店来，我找毛巾给您擦擦？”

左凌泉随意摆手，径直走入雨幕。

南方四郡是大丹朝富甲天下的粮仓，左凌泉出自四郡中的青合郡，本来也该坐这条官船入京。他扫了眼窗外，点头道：

“是的，本来前几日就该抵达，连日大雨江面涨水，耽搁了几天。”

左凌泉抬起伞遮住头顶，转眼望向酒肆。

汤静煣见左凌泉这般了解，心有所思，回过身来，坐在了旁边的酒桌上，手儿撑着下巴，好奇询问：

“后天长公主选驸马，各地适龄的世家公子都被叫来了京城，我瞧公子气质不俗，莫非也为这个而来？”

老捕快见没啥事，饮尽杯中酒，排出五枚大钱放在桌上，带着小捕快往外走去。

“公子教训得是。”

汤静煣见此回头招呼道：

“静煣，以后可得把风风火火的性子改改，今天多亏人家公子脾气好，不然让你赔这身云中锦的袍子，你上半年都白忙活了。”

酒肆里空空如也，方才就座的左凌泉，已经从窗口跃了出去，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临走前，还不忘在桌上放了一张官票，足足有百两面额。

汤静煣眼前一亮，连忙把银票收进领口里，然后探出窗口，准备问问还找不找银子。

不曾想瞧见的场景，却让风风韵韵的小妇人，脸色猛地煞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