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铃看着陈楚之一副穷酸样,嗤了一鼻:“就凭你两条腿,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得到京城。和我们一起,想蹭吃蹭喝沾便宜直说。”
“小生有一事想讨教不全姑娘。”陈楚之笑笑并不理会摇铃的挖苦,朝顾不全拜了拜,“姑娘还没说,那棺材究竟有何不妥?”
“那就要问傻蛋了。”顾不全莞尔一笑。
凌岸回答:“纸糊的。烧了。无碑。”
纸糊的棺材,大张旗鼓地送到城外,然后一把火烧了,从头至尾未见死者家属跟着殡仪哭丧,并且没有立墓碑,将来上坟都不知道找不找得着地方。
顾不全一时也有些纳闷,这是唱哪一出?
“进城要小心。”凌岸看着她,同时也瞥了一眼突然冒出来,又非要跟着他们同行进京的书生陈楚之。
这回顾不全朝着他点头回答一个字:“嗯。”
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正要起身收拾进城去,却见那蝶梦庄的女子们也正施施然回城,棺材白幡都烧了,唢呐也不吹了,个个脸上依然是毫无表情,静悄悄地走着,行尸走肉一般。
“蝶梦庄。”陈楚之看着女子们走远,又开始摇头晃脑念叨,“好一个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只是如此美意,却用于专事殡葬之仪,未免有些大煞风景。”
转头又一想,说道:“但是,用在那位绝色的素衣女子身上,又更有一番风味,妙,妙啊。若是换做五彩斑斓的,则美意全无。”
摇铃看了一眼自己一身五彩斑斓的裙子,懊恼地白了陈楚之一眼。
“穷酸样,也配对姑娘家品头论足?你不就看着那领头的女子有几分姿色吗?要想俏一身孝是不是?那让你家娘子天天儿穿孝衣得了。”
陈楚之被摇铃呛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亦有些着恼:“小生并非那登徒子之流,只是大胆说出心中所想罢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此乃人之天性。再者,小生若是娶妻,必定不会让她穿成姑娘你这样蝴蝶似的。”
摇铃气得想打人。
“非也,非也。”顾不全学着陈楚之的样子笑道,“公子此言差矣。大千世界,物有千姿人有百态,素有素有雅致,彩亦有彩的热烈,因各人喜好各异罢了。即便是公子娶了妻,她亦有自己的喜好,如何穿衣打扮亦当是由着她自己的性子来的。”
“小生听不全姑娘的言辞颇有哲理,所读典籍必定不少,小生斗胆问姑娘师从哪一位大师,待日后有机会上门讨教。”
顾不全摇头:“我没读过书,这些话都是师父说过,我觉得有道理便记下了。”
“尊师定是位高人。”
摇铃哈哈大笑:“她师父也是卖棺材的,说他是打造棺材的高人也没错。”
呃……陈楚之张口结舌。
顾不全并不以为意,只是淡然说道:“我只是想说,穿衣吃饭各有喜好,公子不必以己喜而夺他人之好罢了。”
“姑娘教训的是。小生忘了,男有男思,女有女想,各人喜好不同,不因自己所想而强求他人,是为君子也。”
陈楚之朝着摇铃深揖一礼,“小生知错矣,在此向摇铃姑娘赔罪,望姑娘海涵。”
“算了,本姑娘不与你计较便是。”摇铃回了一礼。
陈楚之又揖一礼,摇铃只得又回一礼,一来二去,两人的人脑袋都快要撞在一起了。
顾不全瞧了半晌,这里好像没她什么事!
百无聊赖地找傻蛋,一转头,凌岸和孙小空又不知去向,暗自思忖,这孙小空近来与傻蛋倒是越来越亲了。
直到傍晚找了家客栈住下,凌岸与孙小空才不知从哪里游荡回来,孙小空手里还拿着根甘蔗啃得起劲。
“傻蛋兄怎么知道我等下榻此处的?”陈楚之甚是诧异。
凌岸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回答:“鱼丸。”
陈楚之愈发不解。
顾不全道:“进城前我便说要吃鱼丸,而福州城最有名气的鱼丸就在这条街上,街头街尾共两家客栈,稍一打听不就知道了吗?”
摇铃不服气:“那我还说要买脂粉呢。”
顾不全冷嗖嗖瞟了摇铃一眼:“很简单,因为他知道住店的银子必定是我掏的,想从你这只琉璃猫身上拔根毛,门都没有。”
摇铃总算是闭嘴了。
“原来如此。”陈楚之不禁对这位名叫傻蛋却一点也不傻的仁兄刮目相看,“可是,傻蛋兄又没告诉你,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是这么想的?”
顾不全愣了一下,低低地应了一句:“就是知道。”又忙拉着凌岸问,“快说,都查到什么了?”
凌岸好象只有冲着顾不全才有笑脸,回了一声:“嗯。”
蝶梦庄出现于一年前,共有十二名妙龄女子,住在城北一个独门独户的院子里,主人不知是谁,平日由一个名唤梦蝶的女子出面与人交涉,也就是今日城门口那位负责打幡的绝色女子。
蝶梦庄只接办年轻女子的丧事,这并无可厚非。
奇就奇在,她们拢共只收半吊钱,但必须一切事宜全权交给她们操办,主家不得插手过问。
半吊钱,五百个铜板子罢了,够做什么用?蝶梦庄的女子图个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