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连环夺命针(十八)
陆县令长声唉叹,却又倔强地昂起头来。
“但我并不后悔!朱贵他原本就该死,该下地狱,该千刀万剐。我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不是死在我的手里!”
“我要杀了你!”
一直在厅堂里守着太常老爷遗体的朱元宝,此刻忽然手擎一把匕首,吼叫着朝着陆县令直奔而来。
凌岸稍稍伸出一脚一勾,朱元宝便直直地扑倒在地,匕首当啷啷地顺着地滑了出去,他趴在地上又气又急捶地冲着陆县令怒吼:“我要杀了你。”
陆县令嘴角一抹冷笑。
“以我最初的谋划,是一把火点了朱府,将你们统统都烧死!而今我只要朱贵一人性命,留下你朱府诸多活口,你却想杀我?原来小匹夫与老匹夫一样的贱,我就不该留你。”
凌岸冷嗖嗖两个字:“为何?”
顾不全亦问道:“县太爷似有深仇大恨?”
陆县令端坐椅中,威严地扫了一眼凌岸与顾不全,点了点头。
“深仇大恨,不共戴天哪。”
陆宁慨自幼父母双亡,全靠姐姐陆霜儿每日织锦供养读书,后来霜儿嫁与同乡的银匠为妻,一家人不算富足,但夫妻恩爱,姐弟情深,日子过得十分美满。
十年前朱贵回乡为其母祝寿,恰逢陆霜儿送织锦前来朱府。
朱贵一眼就相中了陆霜儿欲纳为妾,先是银子让银匠出妻,被银匠拒绝了。
后来他又说老夫人要订制新的织锦,诓骗霜儿上门送样,在茶里下了药,乘霜儿昏睡之际玷污了她,事后却反诬她勾引老爷。
霜儿投告无门,含恨投井而亡。
银匠带着陆宁慨上门说理,却被朱贵叫人打得半死。
银匠爬到家门前断了气,只遗陆宁慨两个字:报仇!
“此仇不报我枉为人。十年了,我日思夜想时刻未敢忘却的,就是这两个字,报仇。”
往事是横在心里的一根刺,陆县令慢慢地叙述着,掩不住眼中的伤痛与仇恨。
“只是我几番谋划都无法达成,今日算是老天开眼。恨只恨朱贵一条老命,怎抵得我姐姐姐夫两条命?不杀他全家我不甘哪!可是,”
陆县令看着朱夫人身后那一群小夫人,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她们当中有没有人象我的姐姐一般,被玷污而无奈嫁入朱府的?我的仇不能加在和我姐姐一般苦命的女子身上,否则,我的良心会不安的,将来见了姐姐和姐夫他们也会责怪我的。”
顾不全依稀记得,十年前朱贵回到枫叶镇为朱母大办寿宴的情景。
那时她还小,看着摇铃他们奔跑着往朱府来凑热闹讨寿寿饼吃,她却只能坐在棺材铺里看师父刨棺材板,耳边听着喜炮声声响起,心中又是愤愤又是钦羡的。
谁成想,那些热闹与喜庆的背后,却是隐藏着如此不堪的勾当。
太常老爷慈眉善目笑意可人的背后,是如此的肮脏,令人不齿。
陆县令正了正衣裳,危然端坐着,虽然左右有老翁与老妪,对面有凌岸,他已无路可逃,但他依然撑着一副官威,让人不寒而栗。
他满心的不甘令人心有余悸,没有杀朱元宝,没有灭朱门,对于朱府来说,实属万幸。
也是因为他尚未被仇恨冲昏头脑,心中还存有一丝良善。
此时朱府大院异常安静,大约经过一天的折磨,众人再也无力继续折腾了,就连唐家父子也蔫巴儿耷拉着脑袋。
“不管怎样,朱贵已死,我大仇得报,大仇得报啊!”
陆县令仰天大笑,笑得人人心中发毛,胆小的几位夫人捂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