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连环夺命针(八)
顾不全搓了搓被朱丁踩过的手,所谓十指连心,那种钻心的疼痛想起来仿佛又痛了一回,咬了咬牙,确认自己是个记仇的人。
“铁针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呢?”
那铁针两头尖,没有针鼻儿,很显然不是一般做针线活用的。
“找到针了吗?”
顾不全猛一回头,凌岸直楞楞站在她身后,差点就撞在他怀里,吓了一大跳。
“傻蛋你怎么知道我在找针?”顾不全很是诧异。
傻蛋没有回答,但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就是猜准了她的心思,你说气人不?
“傻蛋,那你还能猜出,我现在要干什么吗?”
凌岸左右看了看,一手指在正堂处,摇铃正似母鸡似地全身抖棱,葛根则象小黑瞎子打滚一般,念念叨叨地往太常老爷的身上贴黄符。
而巧儿姑娘的尸体则被移到了院子最角落里无人问津,她的亲爹与兄长都已将她撂下,在一旁看县太爷的热闹去了,他们寻思着一旦县太爷定了罪,或许还能从府衙里讨一些苦主的安抚银。
顾不全撇了撇嘴:“其实是你想去看巧儿姑娘的尸体,对不对?”
凌岸将嘴一咧,朝着顾不全拱手。
顾不全没有二话,直奔巧儿姑娘尸体,被丢在一旁的红的盖头似血色,身上的大红喜服落寞似残阳。
“傻蛋,你说她身上有铁针吗?”
“找。”凌岸说着,背过了身去。
“找啥?”朱元宝跟过来,傻楞楞盯着巧儿姑娘看,被凌岸一把狠狠拽了过去。
在那一刻,顾不全觉得傻蛋一点都不傻,相反,他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更似正人君子。
师父说过,她将来要嫁的夫婿,可以不求飞黄腾达,也可以不必富甲天下,但一定得是个正人君子。
她很快收回心猿意马,定了定神,轻轻拨开巧儿姑娘喜服的领子,顺着胸口往下一寸一寸找去。
但是,并没有找到期望中的铁针。
“傻蛋,没有。”顾不全有些失望,巧儿周身上下都找遍了,没有铁针。
凌岸转过身来,凝目半晌无言,看来他也无计可施了。
顾不全见凌岸没有反应,只得放弃查找,细心地为巧儿姑娘将衣裳整好,正当整饰衣领的时候,忽地停下了,目光落在巧儿姑娘的喉间——一枚铁针的针尖若隐若现。
顾不全的手有些不听使唤地颤抖着,想去触摸那针尖,但很快被凌岸的一只大手攥住了,只觉得眼前起了一片雾,巧儿姑娘的脸与喉间的针尖不停交错晃悠着,心头一阵阵发紧。
凌岸的脸色也是一阵煞白,暗捏了一把冷汗,骂了自己一句:“该死。”
早已看出巧儿姑娘的死状与太常老爷一样,乃中毒死亡,而毒非由口入,那喉间针,必然有毒。
顾不全在巧儿身上那一通摸索,着实险而又险,万一她的手不小心触到毒针,那后果不堪设想。
“针、针……”朱元宝瞪大了眼,“她、她、她喉间怎么有针?我爹娶她是来当十娘给我生弟弟的,不用她亲自做针线活。”
这活宝一向只知道吃喝玩乐,府里上有老爷和九位娘操心,下有管家与众多家丁仆从,只要不缺了他的银子销便是世间美好,哪里曾见识过这般的人间险恶,还只当是巧儿姑娘带着针当嫁妆呢。
“是见血封喉么?”顾不全喃喃问道。
“嗯。”凌岸点点头,脸上带了些许愧疚之意。
顾不全眉心陡然一跳,亦有些懊恼,适才确实是自己大意了。
从前师父常说些江湖上的故事哄不全入睡,见血封喉、万箭穿心之类的对于她来说皆耳熟能详,但第一次见到毒针穿喉还是十分惊骇,亦不免觉得后怕。
师父时常教诲,凡事都与刨棺材板一样,务必脑在前手在后,在脑子没想明白之前,宁肯眼观而手不动,否则伤到自己的手事小,伤性命事大。
好家伙,一条小命差一点呜呼哀哉,也不知道谁会替自己收尸?搞不好有可能象巧儿姑娘一样,落得个被抛尸荒野的境地,那店里的那些棺材也不知道便宜谁了?
不由地搓了搓手指头,有些夸张地倒吸了一口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