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连环夺命针(五)
“傻蛋,你说我爹与巧儿姑娘,都是被人害死的?”
“噢。”凌岸转向朱元宝,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还是太常夫人见过世面,处世不惊,朝着陆县令施了一礼,说道:“县太爷,既然有人对我家老爷之死提出异议,就请您听听他的说法再下定论也不迟。如实属于意外,我等也就认命了。若真如他所说是的是被害死的,那势必要查出真凶来,否则老爷走得也不安心。就让他说说其中道理,也不耽误功夫,县太爷您以为如何?”
“夫人说得极是。”张大善人随口附和。
太常夫人说得合情合理,又有张大善人与宾客们附和,陆县令也不能驳了她的面子。
“傻蛋,既然夫人给了你机会,那本官倒要好好听听,何以见得太常老爷与巧儿姑娘皆死于谋杀?说得好,非但朱府有赏,本官也有赏。说得不好,本官治你个蛊惑人心之罪押入大牢,这不为过吧?”
县太爷的脸愈加阴沉,环视了一眼四周,又补了一句,“不仅是你,还有整个枫叶班。小伙子,话有轻有重,句有长有短,命,可只有一条,”
陆县令冷中带笑,“不,不只一条。”
“噢。”
“大老爷明鉴,他就是海上飘来的一个傻蛋,连自己姓甚至名谁都不知道,小的只是好心给他一口饭吃罢了,他不是我们枫叶班的人。”
枫叶班算上班主十好几条人命,这可把齐刘海吓坏了,嚷嚷起来,“哎,摇铃你可把我害惨了,捡了个啥扫把星回来,还要害大家和他一起把命搭上?”
摇铃也急白了脸,拼命拉着凌岸的衣袖说:“傻蛋,我待你不薄,你可别恩将仇报害我。”
“噢。”凌岸依然粗声粗气。
“肃静。”齐刘海又想骂娘,被陆羊瞪眼一吼,缩了回去,兀自不甘心地小声骂骂咧咧。
凌岸不想多费口舌,走向太常老爷的尸身查看了一番,似乎是再次确认死者的死状,最后还撬开死者的嘴嗅了嗅,而后直起身来。
“讨个帮手。”
县太爷朝着一名随从示意,凌岸却摇头,朝着门边一指,“我要她。”
悠哉倚着门看热闹的顾不全愣了一下,不禁在心中暗赞,这傻蛋看着傻里傻气的,做事却有章有法。
对于太常老爷的尸身,他亲自查看确认死状没毛病,但对于巧儿的尸身,他只是目测,而从未见他上去动手。
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男子去翻看女尸是很不地道的,对死者极不尊重。
纵观全场,那些宾客中的贵妇们以及太常家的妻妾,是一个也指望不上的,而送亲的喜婆早已是腿筋子打转,连多看一眼都害怕,更别说查看尸身了。
这事儿唯有落在顾不全身上,她本就是棺材女,让她给凌岸打下手,合情也合理。
“棺材女?好吧,本官准了。”
听见县太爷允准,顾不全也不推辞,麻溜地上前朝着陆县令一揖,走向巧儿的尸身,俯身仔细查看,而后朝凌岸点了点头。
“除却新娘子手腕上浅显的利器伤痕之外,两位死者皆面呈乌青之色,双唇为黑中带紫。”
凌岸朝着陆县令一抱拳,不紧不慢道,“县太爷年轻有为,断案无数,必定经验老道,对此等死状,也定然不陌生吧?”
顾不全忍不住瞄了凌岸一眼,傻蛋向来惜字如金,这还是她听到他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而且这傻蛋好像也不傻,还懂得在关键时刻先把县太爷的马屁毛捋顺。
嗯,按师父的说法,这叫孺子可教。
“那是自然。本官自到任以来,每年查过的命案不说数十宗也得有个七八宗。”
果然陆县令是个顺毛驴,非得拍几下才服帖,抚了抚下巴上的一点短须,面带得意之色,端起官架子来在院子里踱着方步。
“此等死状,本官一眼就看出,乃中毒而亡之状……嗯,中毒?难道是酒有毒?”
“对对对,老爷您太英明了,一定是酒有毒,当时老爷给太常老爷敬酒,刚喝完,就倒下了,得亏老爷您喝了没事。”陆羊是个二愣子,抓住机会很大声拍陆县令的马屁。
陆县令猛地停下来,看向太常老爷倒下的那张桌子。
事实确实如此,太常老爷喝完陆县令敬的酒之后,便一翻白眼,倒在桌下浑身抽搐,抬到正堂之时被证实已经断了气。
“哦?哦!”宾客们纷纷惊恐地倒退了几步,将目光紧紧盯住了陆县令。
“呃这,不是……这酒,酒……”陆县令一着急,有点语无伦次了。
“好哇你个小小的芝麻官,竟然敢谋害太常老爷,怪不得今日巴巴地赶到朱府来喝喜酒送礼,就憋着害我家老爷性命是吧?”
“你你你,还我家老爷的命来,我家老爷可是圣上亲召回京主持太后娘娘华诞的,你究竟是何居心?”
太常夫人率领一众小妾逼近了陆县令。
宾客们也纷纷闹将起来,向陆县令讨要说法,将陆县令与他的随从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即便你是一县父母,加害上官之罪,难逃大劈。”
“无论如何,县太爷您难逃罪责。”
“这……”陆县令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但好歹也是一县父母一方主宰,哪里见过如此被人围攻的阵仗?
“我家老爷素来心慈,一向顾及乡里乡亲的情谊,从不做欺凌乡里之事,这在枫叶镇是有口皆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