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也不管白无常的态度,伸了伸懒腰,有意无意地撩一下耷拉在额前的一缕头发,拉长了声叹道:“这下好啦,这一个月的命单都勾销了,总算可以歇几日啦。”
又自说自话,“等做足了一百桩买卖,我就去京城找我哥。三年前他进京赶考,到现在也没个音讯,不知他考中了没有,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哎小白,不如我们结伴去京城?”
白无常摇头:“不去。我觉得枫叶镇就挺好。”
“好么?那姑娘死得多冤你可见得?”
白无常冷幽幽回了一句:“你以为京城就没有冤死的鬼?”
黑无常还想说什么,忽地坐直了身子,朝屋下一指:“看,判官。”
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急匆匆行步于纤陌之中,转眼隐而不见。
“你说,他是判官吗?”白无常问。
黑无常摇头:“我也不确定,可能是阎王爷也不一定。”
白无常站起身,拍拍屁股,“朱府的事既然与我等无关,那就是阳间的买卖,非关阴间事,且由着他们去吧。”
“你不好奇看看那傻的与木的如何破局吗?”
“破了又如何?说到底都是局中人。再说,他们俩也不是我们的有缘人,既不投命也不下订单,与我俩何干?”
黑无常点点头:“好吧。走也。”
黑白两道身影从屋顶掠下,消失于纤陌。
而那斗篷人三转两转的又从巷子里转了出来,一旋身上屋顶,在黑白无常刚刚离开的地方坐了下来,俯视着朱府。
……
朱府门前。
顾不全要走未走,听见凌岸语出惊人,又扭过头来。
她只知道巧儿姑娘与太常老爷死得蹊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没想到傻蛋这般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令她感到十分惊奇。
看来,这傻蛋好像也没那么傻,巧儿手腕的伤痕并不致命这一点他几乎可以说点到了实处,这让她不禁怀疑起傻蛋之前究竟是干什么营生的,又是怎么落海的?
“仵作?”她看了一眼凌岸,狐疑地摇了摇头。
县衙里的仵作她曾见过一次,是个酒不离口的糟老头子,一脸的褶子,验尸验了一半就睡着了,还是她师父看不过眼替他把活干完的。
隔壁县城的仵作她也见过,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阴寒气,她很不喜欢的。
记得师父说过,仵作乃贱籍,与他们卖棺材的一样,谁都瞧不上却又人人离不开,不同的是仵作算得上衙门里一号人。
眼前的傻蛋人虽傻却长得很精神,除了傻没其他毛病。
尤其还三番两次地救她于危难,这样身手,如果算衙门里的一号人,怎么也当得起一个捕快吧?
“捕快?”她暗自嘀咕,“有一身功夫,却又傻里傻气的,哪里象捕快了?靠他能拿得到凶犯?”
至今为止,她仍拿不准傻蛋的身份,只知道那块银牌是实打实的真银。
于是乎,顾不全抱着胳膊仍旧斜倚着大门,边等着斗篷人,边看傻蛋如何解开眼前的谜团。
凌岸被唐旺等人反押了双臂,可他象跳大神一般浑身一抖楞,唐旺等人就自好似鸡毛似地飞出去。
陆县令的脸色不太好看。
本来他只需将太常老爷风风光光地送离辖境就好,以后还靠着他这条道升迁呢,可现在人未离境就死了,若是属于意外死亡,则与他毫无干系,最多拟一道公文上报便是。
倘若是命案,则他这县官的责任重大,上官定然要追责,要是再拿不住凶手,那他的乌纱帽就要保不住。
“什么谋杀,一派胡言。”陆县令怒斥。
“新娘子因与其表兄有私情,对婚事不满而自戕。太常老爷年老体弱,近日因婚事劳累,又因新娘子之死而伤怀,多喝了两杯酒,不慎跌倒以致于不幸身故。本官所断有理有据,已为定论,岂容你一个跳大神的在此胡言乱语蛊惑人心?”
陆县令今日只是来给太常老爷贺喜的,并未着官服,但身边七八个随从个个精悍威风,尤其一个名唤陆羊的,长得五大三粗,站在那里便如同铁杵似的,看着就唬人,所以一点也不影响他抖一抖官威。
“谁说我爹年老体弱来着?年老体弱能给我添八房小娘?我爹身子骨一向硬朗着呢,怎么就突然死了呢?这里头必有缘故。”
朱元宝突然大声嚷嚷起来,他身后九个娘也都纷纷站出来,证明老爷子的身子骨确实硬朗。
要不然也不会凑齐今日的十全十美呀。
当然了,也许不凑这十全十美,太常老爷指不定还守着九位夫人乐呵着呢,又哪里招来这杀身之祸?
新春快乐,大吉大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