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生生抓住了一条环蛇,蛇的身体在甩动,场面惊悚。
“是靠它们吗。”
就像当初夕儿在燕王府一样,借用毒物往外面传消息,甚至和他里应外合。
水牢虽然结构严谨,但是建设之初,也是按了的通风处,防止犯人在里面憋死。
这片土壤底下,全都是水牢,但是只有这个男人的这里需要锁上十八道锁。
不过既然有通风口,那么就不能百分百排除,他不会借用小动物做小诡计。
“你以为在江陵城搞出这么一堆事情,牵连了苗疆,苗疆一乱,你就有机会逃脱吗?痴心妄想。”
“不对,你这不是慌了吗,我还是有机会的吧。”
他这是真心话,还是纯粹的顶撞之言?
一把卡住他的喉咙,收紧。
这里空气本来就稀薄,他呼吸困难,艰难呜咽。
两只手被锁链锁着,他完全没有自救的能力。
“把解药交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
“放我一条生路,让我离开这里吗?如果不是,我在这里,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杀吧,杀了我,我就解脱了,正好。”
“很好,你就是不肯把解药交出来是吗。”
男人用癫狂的笑来回答他。
他的两道眉毛下压,用凶狠的手劲来回答对方。见他眼白上翻,还是没有求饶或者说实话的趋势。
手劲突然松懈。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骨头真贱,那么……”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臂膀上,滑走而下。
乌溜溜的黑色,一条两条三条。入水之后就像泥鳅一样滑行,钻到了男人身上。
男人闷哼一声,浑身不自然的抖动,难受,而且想掩盖轻微的呻吟声音。
可是折磨开始很久之后,直到奄奄一息了,还是没有作用,这把骨头硬得过分了。
夙夜气愤填膺,实在是无奈,只能收回小东西。
那人像是打过一仗一样,浑身虚脱。
“这个份上了,你还是什么也没说,看来,真的不是你。”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说话的时候再留意他的表情。
他这表情……要么是男人的演技太高了,要么是他真的没有作出损害苗疆利益的事情。
而且,他真的没有解药,所以说,真的只能依靠秦如歌了吗?
他愤怒地拍打水面,像一串点燃的小炮仗一样,声动很大的离去。
那十八道锁门就重重关上。
男人此时才像入定的老僧一样,镇静了下来。
湿哒哒的头发,长入水中。
他说,那玩意,侵袭江陵城了。
怎么可能呢?那东西只有一份,多年前就已经被销毁了,谁这么大的能耐又重新把它弄出来了。
而且指向性这么明显,为什么要害他,还是说,在救他……
不知道他突然想起了谁,呼吸突然变得混浊,急促喘息,铁链叮当作响。
“不可能,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不可能是他们,不可能是她。是巧合,一定是巧合,对。”
————
“你们到那边找找,对,就是这种形状。”秦如歌指点道。
雪下得不大,很快就停了,苗疆位处南方,历来雨多雪少,这样的气候,很适合动植物繁衍生息。
可终究是冬天,秦如歌也不敢太乐观。
此行除了明面上的原因外,其实她还怀了私心而来。
苗疆是一座天然的宝库,除了研制生肌水的原料,还有凤鸣煌身上十几二十种毒的原样,都可以在这个地方找得到。
每个人都在专心的寻找,自然没有人发现秦如歌还多做了手脚。
未几,毒物就一箩筐了。
黎阎夜是不懂医的,可是他觉得很奇怪。
密音:我看你采的药每一样都不成重样,炼制解药,需要这么多繁复的品种吗?
秦如歌连一个眼神也不给他,好像刚刚小睡了一会儿之后他醒来,她对他的态度,就有点微妙了。
“哎,我得罪你了吗?你说,说出来哪里不对,我改。”
秦如歌冷然扫看了他一眼,表示不想说话,便挤开他,绕到另一边。
这时她眼尖的瞄到,不远方来者。
是她的十二地支,卯兔。
卯兔偷偷塞了一张纸条给她,无声做唇语:是侯爷。
哥哥来信?
秦如歌退到一边稍微隐蔽的地方,展开纸条细看。
哥哥竟然有这么大的想法,想把北地一口吞下。
那个地方,现在对所有人而言就是一个鸡肋,食之不下弃之可惜。
瘟疫一事,致使北地元气大伤,而且他们对朝廷的处理方式十分不满,朝廷派人到那边想整顿北地,屡屡遭到暴力对待,甚至闹出人命,反正他们在这件事情上是举步维艰。
不过,哥哥到底也不是傻,还懂得跟她求救。
那边的疫症还没有完全平息,而且天/怒人怨,只要把疫苗搞出来,救北地于水火之中,这根鸡肋应该也会服服帖帖。
搞不好,这根鸡肋,还会重新长肉,届时成为一个很好的筹码也说不定。
看来她这次的任务很重。
“卯兔,过来。”
秦如歌在她耳边低语,除了她之外,谁也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卯兔明白了,小姐是让她帮忙写回信给侯爷。
这件事情,她尽力尽快,帮他搞定,让侯爷静候佳音。
“没问题,小姐,我一定办到。”
————
而碧落城那边。
“阿靳,现在做这些小动作,会不会不太好。”纳兰惜担心道。
凤鸣煌一死,容侯和皇帝,暂时化干戈为玉帛。
可是现在他先动了,那么对方,又会安分吗。
纳兰世家几位伯父道:“惜儿,靳儿他是对的,瞻前顾后,放不开手脚,成不了气候。这种事情是需要一鼓作气,现在有如歌在前面挡一挡,当了我们的烟幕弹,正好可以为我们拖延一些时间,还有制造机会。”
纳兰惜经不住捏紧拳头咯咯作响。
咬牙切齿:“爹,叔伯,你们怎么可以利用如歌,你们明明很清楚,她已经很苦,很苦了。为什么还要把她推到砧板上,你们有把她当做一个人,当成一个需要呵护的小女人吗?”
纳兰奢叹息:“容家的人,从来都没有可以置身事外的。阿蘅如此,如歌也如此。”
“别吵了,现在已经覆水难收,那丫头,铁了心要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容靳虽然恼她,终究是无可奈何,易地而处,如果他遇上一样的事情,恐怕他的选择,会和如歌一样。
他到窗前,凭窗看着树梢上挂着的冰柱,眼神微冷。
“消息应该差不多送到如歌眼前了吧……”
那丫头,能不负众望吗。
身边最亲的人,一个个走远。
他的生父,中了美人计,弄得家不成家。
他的娘亲,在他们很小的时候,死于非命,死相惨烈。
他的妹妹,先是嫁给最不能嫁的人,后又破镜离异,如今远嫁西凉,做着一些不能为人所知道的危险事情。
十二地支,死了一个,被抓了几个,剩下的,有的更是被解除了血印。
精心栽培,万里挑一的护卫兼杀手王牌,尚且不能周全,意外频生,现在在他身边这些重要的部属,又怎会安全。
容靳垂下眼帘,移步桌案前,抽取几幅画卷,摊开来。
婚配姻缘素来是女子画像,送到公子哥儿府上,让他们挑选过目。
不过纳兰世家,一直是一朵奇葩。
几幅男人的画像,个个姿容卓绝,家世品貌均是无可挑剔,乃碧落城的热婚对象。
“上次你们征询我的意见,我说让我再看一下,我现在有答案了,就这个吧。这人乃出身书香世家,文质彬彬,修养极好,而且没有不良嗜好,这一静的性子,正好配一个稍微活泼一点的女子。”
纳兰惜打量众人的神色,阿靳真是的,为什么做出这么仓促的决定,瑚儿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把家里的天拆了。
纳兰惜不着痕迹扯了扯他的衣袖,轻轻摇首,似乎在说他无法苟同他做法。
容靳竟然选择无视他,移开视线,并扯回自己的衣袖。
“咦,怎么都在呀?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一人逆光而来,赫然是纳兰瑚。
容靳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就回缓过来。
纳兰家的人想收回画卷,然而心虚的举动更是引起她的关注。
纳兰瑚一个箭步上前,压着卷轴,看了一眼,就明白过来是什么事情了。
她好像被人敲了一棍,脑袋嗡嗡作响。
“靳哥哥,所以,我没有听错的话,刚刚你是要帮我挑选对象吗?”
他默了默,颔首:“嗯,你和珀儿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你是姐姐,年龄也大了,是时候考虑终身大事了,怎么,瑚儿信不过靳哥哥的眼光吗?”
容靳做势要摸她的脑袋,可是却让她避开了。
纳兰瑚难以置信。
“靳哥哥你这大傻瓜大笨蛋,我讨厌你!!你最讨厌了——你爱嫁就嫁吧,不嫁就把他娶回来!!”
纳兰瑚哭着跑开了。
留下一群尴尬的大男人。
“都怪我们不好,没有管束好她,要不是当初他们姐弟俩跑出碧落城找你,我们早就把她嫁出去了吧,也不至于麻烦到靳儿你,还得被这任性的丫头骂。”
容靳随意笑笑:“不碍事,我把她当做妹妹一样,关心她的终身大事也是应该。”
不知道是谁低声说了一句:“其实你是看中了那家子人有远迁的意图,才相中了这个小子的吧。”
他只是想让瑚儿远离漩涡中心,一辈子活的幸福吧。
这次和慕容氏撕破脸皮,没到最后都不知道结果如何,哪怕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纳兰惜搭着容靳的肩膀:“你这笑容,是真切,还是勉为其难,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懂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视的目光,似乎有火,纳兰惜懂容靳的无奈,容靳懂他的宽慰。
纳兰世家的人,征询他对于瑚儿夫婿的意见,何尝不是为了提醒他,他们不合适。
他们历来把自己贬低,至少在容侯府众面前低俯。
最开始的奴隶出身,好像刻在了他们的灵魂一样,这样的尊卑分明,好像一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石头,阻碍了很多来来往往的人。
这么多年来,劝也劝过,可是没有效果。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觉得居于这个位子,太危险了吧,他们容侯府惯常出短命种,不是每个人都像外公外婆一样,长命百岁。却……白发人送黑发。
————
收获意外地丰富。
秦如歌揉着发酸的肩膀,另一只空闲的手,扒拉着药篓子里的药草和毒物。
黎阎夜关上门。
“听说夙夜很早就回来了,他的鞋底沾满泥泞的泥巴,看来是去过湿地。”
秦如歌一边脱鞋一边不咸不淡道:“真的是听说吗,听说的还这么细致,是谁这么无聊,把鞋底印泥都给透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