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渊眸光森然,似乎有所动摇。
夙夜见机又道:“这件事情,旁敲侧击一下,也未尝不可。”
“怎么说?”
“孟玄色不是接了新任务,不日便将来到皇上身边吗。如果江陵百姓的病情和孟家有所牵连,那他这个时候来,不是很微妙?皇上执意保全皇后娘娘,那么......孟玄色大抵会有新动作吧。”
会吗,孟家要除掉秦如歌的决心,会这么坚定吗?
在对凤明煌失望之前,他们从没有找过他这个明氏正统血脉,却充当了凤明煌那个杂种背后多年的靠山。
二十多年,一直不改初衷。
可是舍弃凤明煌,却又似丢掉一枚不起眼的棋子那般轻巧。
是因为他们深谙祝由术,能控制人的精神,操纵人心,就算一统天下的是任何人,都逃不出他们的掌心。
明渊虽然对祝由术知之不多,却也略闻一二,他觉得祝由术倒是和催眠与巫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孟玄色是孟家的天才,所以才被安排重任到南越燕王府,这次从新归其宗族,听说孟家家主亲测,他的祝由术已达七层。”
撇除各种分支,正统祝由术有十层,三十前过七层者便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现存的孟氏族人,除了孟家家主,便只有孟玄色有此造诣。
明渊顿了顿,又道:“他是个不可小觑的家伙,可孤却认为孟家派他来,也不一定就是为了除掉皇后。”
“皇上的意思是......”
“这世上最难测,最变化多端的是什么,夜?”
“是人心。”
明渊默然颔首:“没错。据孤所知,孟玄色三五岁的时候便投身燕王府,可以说是陪伴着凤明煌一同长大。孩提之时,心性未定,正是性格塑造之时,他在凤明煌凤今曜身边耳濡目染,必受影响。别忘了,凤明煌孤高狡诈的性子,是沿袭谁的?凤今曜那种人,经他手调教出来的孟玄色,我们能孟家能百分百保证孟玄色不会变节吗?”
“好,这是空口白话,尚算臆测。可后来孟家多次对孟玄色下了格杀如歌之令,却被孟玄色置若罔闻,难道,这不足以让孟家那些人狐疑了吗?”
“臣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是,孟玄色这次来,是孟家家主想要试探他还能不能留能不能用,看看他和燕王妃会否‘暗通款曲’,达成私下协议。”
明渊却是轻叹:“这是其一,不排除他们还打着一石二鸟的主意,孤的皇后,已然立于悬崖之巅。”
谁也没想到吧,当初献计刺杀凤明煌的人,会是他翻脸无情的支柱。
而以凤明煌狐狡的性子,便是夕儿也难寻下手机会。
最后时限,是那个人对了若指掌燕王府、了若指掌凤明煌的他连下了十几道宗族令,才有了后来的顺理成章。
在朋友和家族之间,做出唯一的决策,一定很痛苦吧。
毕竟,家族对他而言,只是一个符号,一个模糊的影子,而那个朋友,却是二十多年来的生死至交。
能攻克凤明煌精神壁垒的,除了天才的他,已经没有二选。
结果,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模糊的影子。
亲手,引着丝线将挚交扼杀。
这便是,命运吧。
孟玄色。
可即便如此为“大义”而选择背叛燕王府,孟氏家主对孟玄色仍是无法尽信。
毕竟这个家族作风太谨慎,现在的孟玄色,依然处于观察期。
而令这份怀疑恶化的种子是......凤明煌,如今依然尚未入土为安。
接下来,孟玄色见了如歌,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呢。
明渊勾唇深笑,他,拭目以待。
“加派人手保护皇后。”明渊不放心,便再三叮咛夙夜,得其保证后,明渊眺望伸向天际的一角枯枝,一只灰色鹞子歪着脑袋立在枝丫上,摇头晃脑的十分机灵。鹞子是外来之物,是某人以寄乡情的媒介,现多聚于用以客居的九宫中的坎宫,“坎宫里的那个女人,安顿好了?可有闹事?”
“一开始当然闹,不过有夕儿在后宫里替皇上分忧,再不听话的炸毛猫,也得匍匐服软,变得温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