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绥看着余闲犹豫了一瞬,道:“北燕安定王谋反,于半月前已登基为帝,封长子段干雄飞为太子,封长女段干余安为长公主。”他不禁回想起北燕传回来的那些消息,心中渐生痛意。
安定王谋反登基之事传回来已有半月,但他一直不知该如何与她说。
毕竟她的父母虽说是先被段干冽追软禁威胁,后才遭遇不测,但实际上都是丧命于段干冽射之手,这是杀父弑母大仇!
后来,她在安定王府经历的一切伤害,都少不了段干冽射的推动和干预。
她能长成如今的模样,是他不敢去往细里想的,只盼着她能彻底跳脱那个牢笼,过想过的日子。
可如今着实绕不开那些人了。
“这么快?”余闲还是惊讶。
祁绥见余闲对于段干冽射的登基没有丝毫意外,最多只是对于时间早晚的疑惑,便觉得这是她在北燕时注意到了什么,久解释道:“你泼油,我点火。”
余闲便知,这与那个送回去的岑嬷嬷有关。
行吧,有缘由就行。
就是男女主角少了两年的‘爱恨情仇’就换了地图,还是这么一个低的身份,不知道是越挫越坚定呢?还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呢?
祁绥见余闲好像一颗心沉在旁处,没有太过伤心,才松了一口气。
等余闲倒回床上,房间里只余两根摇曳的烛火时,记忆中的一幅幅画面再也压不住,疯狂的涌了上来,刺得人脑袋直发疼。
有张扬的女孩趁瘦弱的女孩不备,对瘦弱女孩骑着的马挥鞭子,致使瘦弱女孩当众被马甩砸倒地,在哄笑声中勉强狼狈滚爬出马蹄的踩踏,最后定格在张扬女孩俯身打量着满身泥土跪趴在地、露在外头的肌肤上尽是混着泥沙的血痕的女孩,骑在马上大声嘲笑她的骑射、拉人一起讽刺她的狼狈的画面;
还有瘦弱女孩被张扬女孩一把推进湖里,雪纷飞之下,瘦弱女孩狼狈地在湖中扑腾挣扎,岸边站着的张扬女孩拦着众人不让人去救,还美其名曰高声道是在教瘦弱女孩洑水···
那个张扬的女孩就是原身的长姐段干余安,瘦弱的女孩就是原身。
在原身记忆中,她这位长姐是处处与她为难,阴阳怪气、指桑骂槐、抢她的东西都是轻的,这种深受她长姐偏好的‘丧命游戏’都时常出现在原身的生活中。
因为这,原身总是大伤小伤不断。
原身伤的轻时,便得她母妃两句安慰,之后都是长篇累句的为她长姐的辩解;
原身伤的重了,便得她父王避开人对她长姐的几句训斥,接着她父王总能将过错归到她身上,什么摔下马是因为她骑射不精,差点淹死冻死是因为她脑子不聪慧学的慢,最后还会归结到她不友爱姊妹、心量窄遇事儿只知道攀咬她长姐上,然后她母妃几句‘孩子还小,慢慢教就是了’劝下愤怒的父王,面上瞧着她母妃好似是在为了她说话,实则将过错牢牢扣死在原身她身上!
而原身的兄长与幼弟,便是原身病重也极少过问,可在原身长姐因为欺负原身挨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训斥后,这两兄弟总会想好些法子寻回好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去哄原身那位长姐开心。
原身一直自我怀疑,自我厌弃,究竟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才一直不得父王、母妃、阿兄、阿姊、弟弟的喜欢!
可她哪里会想到,那些人本就不是她的阿父、阿母、阿兄、阿姊···
费劲将这些汹涌的记忆都给压回去,余闲已然是一身的汗。
不想惊动祁绥,余闲只悄声拿了干布巾子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