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城西一间廉价出租房里,门窗紧闭,布帘密合,幽暗得不见一丝光亮。
如果能有一丝月光透入,便能看到小小的一间白墙房,可以说家徒四壁 ,却到处贴满同一个男孩的照片。
这个男孩帅气清隽,却少有笑容,几乎每一张都冷淡着一张脸,或低头看手机,或托着脸漫不经心的听课,或者只是一个背影、一个模糊不清的侧脸。
密密麻麻的贴着墙、门窗、天板、衣柜、桌子,一眼看去甚是恐怖。
唯有一面镜子旁贴着一张依稀可辨的长发女孩的照片,已经被黑色红色的水笔画的面目全非。
地上是凌乱的衣服和外卖包装等杂物,空气里弥漫着食物残渣的腥腐和血腥味。
床上一个人形的黑影懒散的张开,暗色的粘稠液体从手腕处洇开,一阵疯魔般凄厉的哭笑终于接近尾声。
刘青妹胡乱的抹了把脸,抬起手又看了看手腕上的杰作,液体流的还算通畅,半个胳膊已经被染上暗色,在这不见光亮的房间里,看着好似中毒的黑色,——中的最深无药可解的剧毒!
这是她第几次经历这个过程了?
却是第一次、最彻底的毫无留恋和满足,终于要把自己给解脱了,终于再也不会有个叫妈妈的人来拉她一把。
她这短暂的二十年,此时回首却如破败的柳絮一般不堪忆起,有黑暗和肮脏。
唯有一片耀眼的光,便是那个人的存在。
如今,连这仅有的一道光,也被黑暗吞噬了,所以她才如此的决然和痛苦。
刘青妹生在一个十分重男轻女的可悲家庭,爸爸将全部的父爱淋漓的挥洒给她骄纵的弟弟。
她从小想用恶作剧换来爸妈的关注,最终只会得到一顿毒打。
被打惯了的人,血液里会渐渐融入一种暴力的基因,强势霸道。
她也很享受看到她拿着砖头一路追着砸的男孩子们抱头求饶的模样。
于是这种享受渐渐变本加厉,她从自我保护变成了进攻,看到不顺眼的学生总要想办法欺负一番。
老实巴交的好学生是最容易欺负的对象,他们榆木脑袋、胆小懦弱、贪生怕死,只要稍微的威胁就会乖乖的听话,还不会告发她。
于是老实巴交的好学生聚集地——虹耀中学,成了她的重点目标,那时她已经初三,欺负起初一的新生绰绰有余,她的零用钱大多都是从那里来的,她成了许多好学生闻声丧胆的“女劫匪”。
由于“名声在外”“生意”不错,居然还有几个主动跟随她的痞子男生,使她更加的有恃无恐、耀武扬威。
一天她照例在虹耀中学附近的僻静处抢劫一个畏畏缩缩的初一男生,他掏出可怜巴巴的五元钱乞求她放过:“我真的没钱了,这还是我的午饭钱。”
“一天就这点儿零?你有我家穷吗?”刘青妹不饶,继续搜身,果真是一无所获。
“我靠!什么穷酸家庭,说,是不是把钱藏哪里去了?”
“没、没有,我真的没钱了。”
“啧,不打一顿不说实话是吧?”刘青妹恶狠狠的扬起拳头。
这时一个穿着虹耀中学校服的男生从旁边缓缓走过,这还是第一次遇见在她打劫时还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的路过的。
别人哪个不是远远见了她就落荒而逃?
于是她偏头看了看,打算让身后的两个小弟上去擒了劫票。
路过的男生也正好偏眼过来,只是漠不关心、淡然的一眼,却立即在她心里落地生根,开遍地!
男孩眉目清秀,脸庞白皙俊俏,是她从来不曾解读出来的一个“帅”。
看得她不知不觉的就松了手,不知不觉的就将刚到手的皱巴巴的五元钱还给男生,不知不觉的就讨好的笑起来说:“开个玩笑。”
而她做这些动作的时候,那个俊俏的男生一直片刻不停,轻飘飘的走远了。
刘青妹立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她居然初次感到了心怯,不敢上去拦住他,而是问身边吓得大气不敢喘的、正在经历被打劫的初一男生:“他是谁?”
男生抽抽涕涕的答:“和我一届的新生,年纪第一的学霸。”
“我是问他叫什么名字。”
“展……展浩阳。”
于是“展浩阳”这三个字自此便刻在了她的心里,占据了心里所有的空间,好的坏的都不及想,只想着那个男孩那么优秀,如何靠近得到他。
虹耀中学是集初高中一体的重点私立学校,学校建设齐全先进,是众多学子梦寐以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