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孙昭佯装恍然大悟,“本宫岂不是要唤将军一声叔父?”
她欲抑先扬,先将他捧至天上,忽的又将他仍在泥潭。什么名动天下?什么叔父?他在她眼里不过是半个老头。
齐骁的声音骤然拉长,“成王府上的姬妾,也不过十五六岁。”
如此一来,她若嫌他老,便是顺带将叔父也一道踩在脚下。孙昭咬着唇沉默不语,唯有一双眼骨碌碌地转动。
齐骁冰冷的脸上浮起暖意,抬头仰望万寿宫的牌匾,旋即放开孙昭的手,“下臣在此处恭候。”
“好。”孙昭扬起脸,于苍白白色中只身前行,正如她七年前孤身一人,愤然离宫。
龙涎香气萦绕大殿,婢子宫人跪了一地,齐声道:“参见摄政公主千岁。”
床榻之侧有一人起身而立,红肿的眸子含着氤氲水雾,目光含悲带痛,她绞扭着手帕凄然一笑,“殿下,您来了。”
孙昭信步向前,犹自强装镇定,将披风解了,交给身后的婢子。便又转过头,对绞扭着手帕的妇人淡淡道:“贵妃娘娘辛苦。”
“这是臣妾的本分。”贵妃偷眼看她,但见长身纤瘦,乌发柔顺,五官美好精致,竟像极了榻上的龙颜。贵妃不由心上一痛,若是她的孩子尚在人世,也将有如此风姿,秉承天颜不衰。
孙昭在榻前立了半晌,问过陛下的饮食起居,又与贵妃寒暄一阵,实在无话可说,只得起身离去。
贵妃快步追上,红着眼怯懦道:“皇后……公主可是要去皇后宫中?”
孙昭眸子清亮,探究的目光看得贵妃不由微微低头。贵妃似是有话要说,又碍于此处是万寿宫,不得畅所欲言。孙昭看在眼里,展颜一笑,“本宫的去留,无须向贵妃娘娘禀报。”
贵妃面色苍白,索瑟如枯叶之蝶。如今玄音公主还朝,又怎会忘记七年前那场动荡……
孙昭将贵妃惊恐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由心结舒展,报复的快感于胸中生根发芽。
万寿宫外,大将军齐骁长袍而立,于冰雪中如傲然若松柏。孙昭眨了眨眼,看到他的身侧,早就过了出阁年纪的玄清公主娇羞如小女儿状,笑盈盈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