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他说他想娶你!”
尖锐的六个字刚落下废弃的房屋就陷入了死亡寂静。
似乎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的听见。
许久,沈念阙才出声:“你的意思是,谢韫的噩梦是娶我?”
在手电筒灯光的照射下,少女的脸显得惨白,一双桃眼更是淬满寒霜,周身的气息颇有几分骇人,右手拿着符纸的那一角因为用力还起了褶皱。
黑影:“……”
不,我没有别乱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作为存在了百年的东西,黑影表示他对沈念阙的脑回路完全折服,他说的明明是那个少年想娶她,可没有说那是噩梦。
沈念阙啧了一声。
“他的噩梦不会实现,我只当他是弟弟。”
黑影:“……”
总感觉我干了什么弥天大坏事!就挺突然的,他张口想要解释,然而沈念阙只是把符纸轻飘飘的一丢,转身离去,随着灯光的熄灭,她的身影又隐匿在了黑暗中。
*
忌日这天,天空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一行人撑着伞冒雨上山,因为上去的路湿滑,沈念阙想的是让谢韫待在家,免得一不留神就摔了个大跟斗。
然而少年坚持要一起去。
再加上旁边有崔老头和吴爷爷的帮腔,沈念阙无奈之下只得同意。
大不了她多注意一下就好了。
昨晚的事情就像是没发生过似的,沈念阙的表现与往常没什么区别,谢韫没看出什么反常来,他其实知道废弃院落那里有不知来历的东西。
说出的那句话也是故意的,昨晚沈念阙出去他也是知道的。
只不过。
那个东西没有告诉阙阙他所说的话吗?
不怪谢韫会有这种想法,实在是沈念阙表现的太过于镇静了,仿若那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今天上山的人一共有六个人,苗婆婆腿脚不方便故而才没有跟他们一起,她在家烧烧纸钱就行了。
杜南叙撑着黑色的伞和杜简和走在人群的最前面,青年显然有些不太习惯走这里的泥巴路,前几分钟还差点滑倒。
好在杜简和及时的扶住了才避免了他的摔跤。
谢韫比沈念阙高,所以他撑着伞和少女并肩走着,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握着木质的伞柄越发显得像精致的工艺品。
对于手控的人来讲,谢韫的手完全可以称的上是no.1。
崔老头和吴爷爷蹒跚着跟在他们后面,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老吴啊,我觉得这谢韫挺不错的,要是身子骨再好些完全配得上丫头,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好的药品推荐?”
“我一个卖香料的哪里知道这些?不过我倒是听说我们c国那个天才神医能把已经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人救回来,调节一下普通人身体应该不难吧?”
“诶,我觉得这个可以,等我空了我就去打听打听神医的行踪……”
……
两位老人显然已经认定了谢韫就是沈念阙的良配,除去身体不好之外倒是没别的什么缺点。
保护不保护先不谈,就冲沈念阙的能力,根本就不需要人保护。
说不定以后还是沈念阙保护谢韫。
杜爷爷下葬的地点在镇子后面一座山的半山腰上,六人步行了大概半个钟头才抵达。
沈念阙手里提着纸钱,崔老头背着装有鸡的背篓,里面还额外装了一些鞭炮,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点落在伞面上发出细微的响声。
杜爷爷的墓碑静静的屹立在小山丘前面,周边荒草丛生,沈念阙弯腰开始除掉墓碑左右两边长出来的杂草。
见沈念阙的动作,其他人也纷纷上去帮忙。
杜简和站在墓碑前面,心情是说不出来的复杂,目光幽深又带着几分悲痛。
杜南叙把伞交到父亲手里,然后淋着雨走到用土堆起来的小山丘旁边拔草,人多力量大,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已经把荒草给除完了。
沈念阙把口袋放到地上,从里面拿出一把闲置的伞撑在旁边。
然后又向吴爷爷借了一个打火机,先用几张黄色的纸钱垫着开火,等火燃大了些才拿出香点燃插在墓碑前。
熏人的浓烟中夹杂着纸钱的碎屑,谢韫咳嗽了两声,但坚持没有走开,弯腰拿起口袋里另外的一沓纸钱烧了起来,杜南叙他们另外在旁边弄了一堆。
崔老头把提前准备好的鸡放到一个大盆里,嘴里念叨着:“老杜啊,我们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过的好不好?要是没钱了可要记得托梦给我,我和老吴现在长期居住在江南,有什么事你就说,别客气……”
一口袋的纸钱全部烧完了,沈念阙看着墓碑,一边说一边从另外一个袋子里拿出画轴:“杜爷爷,你要的百图我找到了,您最后的一个遗愿我也会完成。”
少女口中的百图引来了左边杜简和的注意。
他当然清楚百图是什么,那是杜爷爷生前经常念叨的一幅画,他后面也去打听过,被人在拍卖会上以高价拍了出去。
杜简和看向少女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震惊,他抿了抿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给父亲烧着纸钱。
沈念阙把画轴打开,里面的画她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就放进了火堆,火焰就像獠牙一样侵蚀着画纸,价值几千万的东西就这么被她烧了。
要是有其他人在,指不定要骂她败家、不懂欣赏艺术!
百图是一位已逝的著名画家生前画的最后一幅作品,他有几十幅作品都被选进了画展展览。
百图是唯一一幅被送进拍卖行的,如今却被沈念阙一把火烧了,当真是暴殄天物!
*
第二天一大早,杜简和就带着儿子离开了江南,他们临走时,沈念阙塞了一张平安符给杜南叙。
“它会救你一命。”
面对沈念阙的好意,杜南叙笑着接过了,对她口中的话不以为然,他把符纸放到衣服口袋里:“名义上我也是你哥哥,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去京都大学找我。”
回去的车上,杜简和问他:“刚刚沈念阙给你什么东西了?”
经过昨天的事情,杜简和现在对沈念阙的心情很是复杂,其实真的要算的话,反而是他这个当儿子的没做好本分。
离家一年多了,期间杜简和不是没有想过回来看看,但他拉不下脸面,后来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时他曾偷偷回来看过。
但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杜南叙。
“一张符纸。”
杜南叙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脑中想起走时少女认真的表情,忍不住勾唇笑了笑,眉目俊朗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