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爸,家里好像有人。”
声音由远及近的传过来,转瞬的时间小洋房门前就出现了两个男人。
右边的那个要年轻些,大概二十岁出头,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左边的那个应该是他的父亲,四十多的样子,标准的国字脸,浓眉严厉的皱着。
空气中隐约还可以闻到饭香和浓郁的鸡汤味。
中年男人是已逝杜爷爷的独生子杜简和,离家一年的时间,就连杜爷爷下葬的那天他也没能赶回来。
如今倒还是记得自己父亲的忌日。
沈念阙坐的位置是背对着他们的,杜简和冷漠的扫视了饭桌上的几个人,然后厉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崔老头和吴爷爷都没说话。
他们就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继续吃着饭,苗婆婆也是,懒得搭理。
杜简和更气了。
本来家里住进陌生人他就很不喜欢,如今这些人居然还敢无视他?当真是一点礼貌不讲!
沈念阙喝掉最后一口鸡汤,慢条斯理的接过谢韫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唇角的油渍,然后才从饭桌前起身,转身的瞬间杜简和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去。
“沈念阙!你怎么在这里?”
少女眉目精致冷淡,狭长的桃眼对上他不喜的视线,慢慢道:“后天是杜爷爷的忌日。”
所以她出现在这里很合理。
更何况,杜简和有句话是说错了,得纠正。
“这个房子杜爷爷生前就已经过户给了我,所以,不是你家而是我家,倒是你现在算不算私闯民宅?”
杜简和跟杜爷爷的父子关系已经决裂,小镇上的人都知道。
在杜爷爷下葬那天生为亲生儿子的他没有露面,这可成了镇上老人饭后的闲余八卦。
沈念阙不喜欢杜简和。
但因为他是杜爷爷的儿子所以才没有过多的计较。
杜简和现在已经在生气的边缘来回徘徊,怕闹得太难看站在他身边的年轻男子开口道:“你就是爷爷收养的那个女孩吧?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杜南叙。”
杜简和早些年就跟妻子离了婚,儿子的抚养权一直都在女方那边,今天也是念在父亲的忌日才把杜南叙一起带回来的。
沈念阙这是第一次见杜南叙。
少女的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他身上,谢韫的目光沉了沉,心里有些吃味。
“阙阙。”
他有些委屈的喊了一声。
沈念阙闻声回头,语气柔和了一点:“怎么了?”
“累了,想休息。”
“等我几分钟,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
谢韫点头,不再坚持想休息的举动。
他的分寸把握的很好,不会得寸进尺惹沈念阙厌烦,从最初的步步为营到现在对方的无底线宠溺,一切都在谢韫的掌控之中。
阙阙迟早会是他的。
他要忍耐,不能打草惊蛇,不然阙阙会厌恶他的。
只要一想起沈念阙朝他露出厌恶的眼神,谢韫就感觉呼吸不过来了,心脏疼的像是被针密密麻麻的包围着,密不透风。
他什么都可以忍受。
唯独沈念阙的厌恶让他溃不成军。
杜南叙身上的气质让人觉得很舒服,比起父亲杜简和阴沉的一张脸更为讨喜。
只不过。
沈念阙看见了他额间萦绕着的一团黑气,那是死气。
莫名的让他的脸色显得很疲惫惨白。
在场的人里,只有三个人能看见。
杜简和:“我给爸扫完墓就会离开,你要这破房子没人跟你争,我和南叙只会住两个晚上。”
男人抿着嘴,干硬的说了句。
因为他是杜爷爷唯一的儿子,沈念阙也答应过老人不会太过于针对他,对于杜简和说的住下她倒没有什么异议。
“一楼的东边有一间空屋,床挺大的,你们两个人住应该没什么问题。”
杜南叙拉着杜简和走了,走时说了声谢谢。
*
晚上九点,外面下起了绵绵细雨,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转为了暴雨,噼里啪啦的响让沈念阙没有任何睡意。
她从床上坐起来,只穿着单薄的一件t恤,房间里的窗户紧闭着,雨滴拍打着上面的玻璃,整个小镇都被笼罩在一层阴雨中,除了雨声再没其他任何多余的声音。
夜间的温度显然比白天要低,谢韫跟过来时没有带任何衣物,下午套的被套也是薄薄的絮。
怕谢韫着凉,沈念阙想把自己床上的那一床被子拿给他。
打开门,暴雨的声音更加清晰了起来,谢韫就住在她隔壁,走一两步就到了。
沈念阙先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动静,她斟酌了一下还是反手拧开了门把,推开时发出一阵细微的响。
床头柜上的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床上鼓起一团,少年应该是蜷缩着睡的。
沈念阙慢慢向他靠近,脚步很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走近了少女才发现床上的人在发抖。
弧度很小,几乎微不可没。
沈念阙以为他是冷,霎时就摊开被子就盖在了少年身上,但他依旧发着抖。
“谢韫。”
少女试探着喊了一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睡熟了一般。
一种名叫担忧的情绪萦绕在沈念阙心间,下一秒她就伸出手去探谢韫额间的温度,不烫反而很冰。
没有发烧。
沈念阙悄悄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抽回手就被谢韫一把拽住。
他的力度很大,沈念阙用了点力也没能抽回,就在她要叫醒谢韫的时候,一道虚弱的呢喃传入耳畔。
“别走……”
沈念阙垂眼看过去,少年的眼睑紧闭,不像是已经醒了的样子,他无意识的抓住沈念阙的手。
就好像濒临绝境时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少年的五官生得极为精致,但却没有丝毫女气,睫毛纤长浓密,眉头此刻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沈念阙忍不住弯腰用另外一只手轻抚上他的眉心,指腹轻轻在上面揉了揉,试图想要抚平那褶皱。
“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