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的画风,画着难言的疼痛和悲伤,越往后越是触目惊心。
纸张上面逐渐多了很多眼泪干掉的痕迹。
关厌心情有些沉重地皱着眉往下翻,刚翻到继母挥起棍子打孩子的那一页,头顶的电灯呲呲闪动了两下,突然就熄灭了。
房间里是有窗户的,但那根本就是装饰品。
整个房间直接陷入浓浓的黑暗之中,只有后方走廊里传来客厅的一点亮光。
关厌心知不好立刻转身想出去,可刚一回头,那扇房门就“嘭”的一声急速关上!
最后一点光不见了。
她像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见,周围也一片寂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下一刻,一道凉悠悠的风拂过脖颈,吹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嘻嘻嘻……”
古怪尖细的怪笑声几乎就从她右耳旁边传来。
关厌拿出了一张道具卡,但暂时没有使用。
她开始摸索着往正前方的门口走,而那诡异难听的笑声也一直环绕在身边,仿佛一直都贴在耳朵边。
可是她猛地转身一抓,却又什么都抓不到。
关厌只能往前走,渐渐的,摸到了一面冰冷的墙壁。
她一点点顺着墙壁往记忆中的方向摸过去,终于,碰到一扇紧闭的木门。
找到门把手后,她迅速用力一拧一拉,“咔哒”一声就打开了门。
“啊——”
就在这一瞬间,身后贴着她脖子的距离,毫无预兆地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关厌心中一惊,下意识迅速转身看去。
门已经打开了,借着外面微弱的光大概能看清一点屋内的物体轮廓,但身后根本什么都没有。
她不敢久留,转身快速走出了门。
可刚踏出房间,眼前的场景便转眼间变了样——她又回到了这间卧室里。
身后,是她出来的门,也是她进来的门。
“嘭”的一声,房门再度重重合上。一阵幽冷的风被门板带动过来,她立刻回头,对上了一双阴毒的眼睛。
一眨眼,那东西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空间再次变得一片漆黑。
关厌吸了口气,感受着怦怦直跳的心脏,站在原地默默的想:这就是孟君的噩梦,是她曾经受到虐待的地点之一。
刚刚看到的眼睛是属于成年人的——肯定是虐待孟君的狠毒继母,在她梦中具象而成的鬼怪。
怎么才能出去呢?
关厌闭了闭眼,又听见那“嘻嘻嘻”的尖笑声在耳边响起。
……像不吸血却一直围着人嗡嗡嗡飞来飞去的蚊子一样烦人。
这种鬼是最麻烦的东西,来无影去无踪,既无法被物理攻击,又能随便吓唬甚至攻击人。
心里一定不能慌,不能烦。
她沉下心来,做了两次深呼吸,开始仔细回想这房间内的一切细节。
下一刻,“哇”的一道大哭声划破寂静,撕心裂肺地响了起来。
它仿佛来自整个房间四面八方所有地方,哭得几乎要喘不上来气。哭声中蕴含着浓浓的恐惧和绝望,疼痛似乎都成了不起眼的陪衬。
它听起来太令人难过了,好像还具有一种感染人心的魔力。
关厌眨了一下眼睛,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流出了眼泪。
不仅如此,这哭声持续的时间越久,她就好像越迷糊。
现在脑子已经开始发晕了——恐怕再这么下去,不到三分钟就会彻底失去理智。
她用力按了一下自己左手腕的伤口,借着疼痛让自己尽量清醒一点,抬手抹掉泪水,然后一步步走向前方。
这卧室很小,东西也很少,她记得每一件东西放在哪里。
关厌用脚尖试探着,轻轻往前踢着走,很快,碰到了那块直接放在地上的床垫。
绝望恐惧的哭声如影随影,她精神恍惚了一下,又用力咬了下舌尖,连忙蹲下去,双手在床垫上一阵摸索。
摸到那叠成豆腐块的薄被后,关厌毫不犹豫一把抖开了它。
这一瞬间,哭声顿时消失。
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她却松了口气。
两秒之后,一道愤怒且尖锐的刺耳辱骂声从关厌右侧传来——
“小贱皮子,老娘是不是告诉过你要把房间收拾好?!连个被子都不会叠,你活着还有什么用?!老娘今天非得好好教育教育你不可!”
话音未落,一道破空声传来。
关厌早有预料,在对方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就做好了准备,提前向后一闪,躲掉了这次攻击。
与此同时,她向下一蹲,右腿顺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重重一扫!
“嘭”的一声,碰到了对方的小腿。
找到了!
关厌目光一凛,猛地扑了过去。
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部砸在了对方身上,两人一下子倒了下去。
混乱之间,那女人发出一声惊呼,手里的木棍脱手而出,掉在地上发出“咣当”一道脆响。
关厌迅速爬起来,直接跪坐在她身上,右手握拳疯了似的挥向身下,口中骂道:“你这恶毒的后妈,我今天就打死你为民除害!孟君只是个可怜无辜的小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身下的女人一边大叫一边胡乱挥舞着双手想反抗,长指甲重重刮在关厌左脸上,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
关厌顺势用左手抓住她的胳膊,身上却没什么好用的武器,于是想也没想,嗷呜一口就咬了下去。
对方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她用尽全力咬住一块肉向后一扯,随后转头呸的一吐,趁机起身一脚踩在对方腹部,并按记忆中的位置去摸刚才掉下的木棍。
周围实在太黑,棍子被她不小心向前戳了一下,在地上轻轻滚了滚。
她双手并用,快速摸到它捡了起来。
就在她捡起木棍的一瞬间,房间里的灯闪了闪,突然就亮了起来。
房门发出悠长的吱嘎声,自动开启。
而明亮的卧室内只剩下了关厌一个人。
她手里还握着那根木棍——现在才看出来,这其实是一根擀面杖。
地上有一片喷溅状的血水,她的嘴角也湿乎乎的,伸手一摸全是血。
可那女人就这么不见了。
关厌又吐了口唾沫,把嘴里残留的血腥味全部吐干净,拿着木棍过去捡起没看完的画本,走出了这间卧室。
这一次,外面是正常的客厅。
客厅右侧出现了一道锈迹斑斑的防盗门。
她听见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紧接着门就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
他好像没有看到关厌似的,面色难看地提着酒瓶进了屋,大喊道:“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这都几点了,饭也没人做……啧,桌子怎么这么乱?!小赔钱货呢,给老子滚出来收拾桌子!”
关厌还站在小卧室门口,听见身后刚才还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她迅速回头,看见一个瘦弱不堪的小女孩努力从房间跑了出来。
那两条胳膊简直像筷子一样细,上面遍布着淤青和各种烫伤痕迹,令人不忍直视。
关厌赶紧让开了路,看着她手里捧着一张画跑向男人,双眼明亮地笑着喊他:“爸爸,你看,我画了你!”
他们好像都看不到关厌,她便跟了过去。
摊开的纸张上,是用红色蜡笔画的一个小人,画功明显比本子上有所进步——是动画片里常见的那种卡通壮汉形象。
高大的身躯、强壮的倒三角形身材、以及又细又短的下半身。
其实这个男人很瘦小,可即使孟君已经被他们虐待得浑身是伤,她还是把爸爸的形象美化成了一个健壮的硬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