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还是有些冷淡,但显然,罗莎琳已经尽力了。
一边的达达利亚轻轻摇头,压下嘴边一点笑容。
派蒙“嘿嘿”笑了起来。
“原来畅畅之前委托要的鲜花是给女士准备的……早知道是给英雄准备的花环,我们便不要摩拉啦!”她言语中带着点挤兑和调侃,全当是帮温迪报些小仇。
毕竟,能见到女士带着点疑惑和窘迫的神情实在难得——虽然也只是一瞬间。
来自魔女的复仇的火焰并不会轻易熄灭,但哪怕这愤怒的火焰常燃,魔女也会偶尔释放出些许寒冰的力量,防止火焰的温度将他人灼伤。
魔女擅长应付厌恶和杀机,却不知道怎么应对被小姑娘满怀期待地递过来的花环。
“好了,下次不必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不是,我是说有这样的时间,你可以去磨练武艺,下一次自己保护自己——你为什么要流眼泪?不是说愚人众不管你们,但是凡事要靠自己——算了——不要哭!”
闻音眼睁睁看着罗莎琳手忙脚乱地应付小姑娘。
执行官女士一贯的冷脸今日折戟。
但凡这个小姑娘身上显露些消极负面的情绪她都可以冷笑着走开,顺便用她冷淡的嗓音嘲讽两句——但偏偏这小姑娘只是用那双小兔子似的红眼睛可怜巴巴地望过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看到你的花环,大姐姐也是很高兴的,但是她说的话也是为了你好,等你有力量的时候,才能保护自己也保护家人……”公子欣赏够了同事的窘境,算是对她之前隐瞒自己的“回报”,但最终还是在闻音一个含笑望来的眼神示意下过来解了围。
面对小孩子,他要比罗莎琳熟稔多了。
谁是大姐姐?公子到底会不会说话?
女士微微眯起眼睛,神色不虞地扫了同事一眼,冷笑一声就要开口,却发现刚刚还在低声抽泣的畅畅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来。
她没说出口的嘲讽一下子噎在嗓子里。
不远处,愚人众的船只已经鼓起风帆,今日的海风正好,想来不日便能送着巨船北去,一直到达整片大陆最极北的国家。
而在这之前的整整三日内,被愚人众妥善封锁着的璃月港内暗哨,竟也没有成功将任何一封信,安全送到千里之外的北国。
*
似乎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清晨。
位于提瓦特大陆最北边的至冬国,常年被一片冰雪覆盖,只有在夏天最中间的几日,雪原上才能瞧见些青薄的绿意来,像是生命恩赐给北国以希望,护佑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们熬过刺骨的寒冬。
而如今,这样的时节刚过。
前一日,雪原上最后一点绿意才被冰雪覆盖,珍惜的景色已然消散,想要再看到只待明年,因此生活在至冬的人们,心情也都多少有些沉重。
在这样的日子里,资本家也乐于放一个短假,就连执行官富人执掌的北国银行,也率先公告了假期,于是其他的店铺也纷纷有样学样,让人们能安然消化这一天的沉郁心情。
这样被冰雪覆盖的国度,这样一个短暂的假期——大多数人们乐于在温暖的壁炉环绕和床铺的贴心招待之中,酣然享受一场温和的梦境。
而那些早早醒来的居民,即便有想要出门的打算,也都被严严实实地封在了家中。
一夜之间,整座城池已经被风暴和冰雪覆盖,透过被冰花覆盖的窗户,只能远远窥见不远处建筑的朦胧影子,像是一个个隐藏在暗处的鬼魅。
哪怕打开大门,下一刻又会被鼓噪的风径直压回房中,脸颊被刺骨的寒风扫过,好像便生生刮下一层皮来,刺得里面的嫩肉生痛。
“这是一个不适合出门的天气啊!北国银行带头放假果然是一个英明的决定!那群坐在宫殿中的大人们,还是会有些高见的嘛。”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叉腰站在温暖的壁炉边,爽朗地大笑道,“快叫孩子们都起来,我们一同烤些肉吃,拆一拆阿贾克斯的信件,这孩子上一封信是不是说快回来了,还打算带朋友回家看看?”
旁边响起了轻声抱怨的女声:“还早着呢,不急——你小点声,把托克都吵醒了。”
女人说着,神色却不像丈夫一般轻松——或许是出于母亲敏锐的天性,她总是能从儿子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中,窥得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阿贾克斯如今应该已经回至冬了,却不知他何时归家。
这雪愈发大了……太大了,那风暴好似能将整座至冬宫都掀为平地,绝不像没事发生的样子。
她的孩子如今却不知道在何处。
但想来他定能像是十四岁出门冒险时那般,安然无恙地返回家中,回到他们身旁。
“炉火中的柴不多了,再去加些吧。”她压下心中的不安,温声道。
“这样的程度可不够。风暴的中心,应该是一点火星溅来,便会‘砰’的一声,从里到外整个炸开。”同一时间,青年站在至冬宫宫门前,静静凝望着熟悉的宫门。
他一身纯白大氅,脖颈旁的毛领却是极致的黑色,配以深红色的围巾,于是便好似这漫天雪地中的唯一亮色,连带着橙黄色的头发都好似盛满了阳光。
与这暖色格格不入的是青年冰冷的神色,就同他手中携着的冰蓝色长弓一般,带着能够刺穿一切的锋利和冷意。
他身后是分阵齐列的愚人众士兵,他们无一人持配邪眼,周身的气势却异常冷肃端正,就如同他们的长官一般,带着震人心魄的战意。
“今日,闯至冬宫者,杀无赦。”
年轻的执行官一勾弓弦,凛冽的寒光刺破被风暴裹挟的苍茫天色,仿佛流光追云一般,荡涤开无数暗含杀意的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