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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重写】

◎没关系,他会找到她的◎

三日后, 病入膏肓的谢公子被一神秘人送往盛京。

无奈之下,端华长公主只能放下手中政务,四处寻医问药。

那年大暑, 外出游历的玄天宗掌门容郁恰经此处。

容郁以仙门灵丹治好谢公子顽疾,一心想收这个资质逆天的少年为徒,奈何端华长公主不愿松手,兜兜转转,谢砚之还是回到了那间牢笼中。

同年冬, 小雪天。

蛰伏近二十年的端华长公主率兵逼宫。

鲜血灼灼, 染红盛京城中每一片雪。

那是一段史书都不敢浓墨重彩去记载的历史, 片纸只字, 寥寥数笔带过。

后人谈及这段这段被湮于时光洪流中的历史时。

首先想到的, 却是端华长公主与瑞帝那不清不明的姐弟情, 众说纷纭, 扑朔迷离。

恰值此时, 月色凉薄。

端华长公主染血的裙裾“沙沙”划过紫宸殿外厚厚的积雪。

她一步一摇曳, 身后是堆积如山的尸骸。

服侍了两代君主的中常侍捏着兰花指怒斥之, 措辞辛辣, 字字珠玑,寻常人听了, 怕是得以袖掩面无地自容。

奈何端华长公主从来就不是寻常人,面对中常侍的叱骂, 她充耳不闻, 反过来诘问他。

“余侍郎废这么多口舌,可曾考虑过, 你说得这些话, 本宫压根就不想听?”

她漫不经心扫视着已然被血洗的中庭, 不疾不徐地质问着余常侍。

“本宫倒想反问你一句,凭什么本宫要牺牲自己,成为你们维系权力的工具?凭什么本宫要像牲口一样被送来送去?”

“还有躲在紫宸殿中的那个废物。”

“他样样不如本宫,凭什么继承大统,又凭什么凌驾于本宫之上?”

接连发出这么多质问的端华长公主眼皮一撩,笑意散尽。

立于她身后的神武军将士手握长戟,隐忍不发,只她一声令下便可倾覆社稷。

紫宸殿中。

冕服加身的瑞帝掀起眼帘,给自己斟了一壶酒。

酒是三十年前,卑罗一族上供给大焱的陈年葡萄酿,映着烛光,流淌在半透明的琉璃盏中,熠熠生辉。

瑞帝年岁尚轻,及冠不足五年,未能见得大焱万国来朝的盛世景象。

只在幼时听阿姐端华长公主说:“那时,万国来朝,四海升平,莫说一个小小的卑罗,整个天下都听令于我大焱……”

他至今都记得,阿姐说这话时的神情。

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其姿容无人能及。

“砰砰砰”的撞门声拉回瑞帝胡乱飘飞的思绪。

他无波无澜地看着那扇即将倒塌的门,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沉淀近三十余年的佳酿入口醇厚回甘,瑞帝尚未来得及细品,沉重的殿门在神武军将士一下又一下的撞击下轰然倒塌。

月光洒入殿,照亮瑞帝秾丽似好女的绝色容颜。

他殷红的唇向上勾了勾,笑着与立于殿外的端华长公主招手。

“阿姐可还记得这坛酒?终是被孤找到了。”

“果然,如你当年所说得那般香醇。”

端华长公主静静凝视着他,不曾接话。

她右手微抬,一个端着酒盏的宫娥走了进来,若仔细盯着那宫娥看,会发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盏中装得是何物,一目了然。

沉寂了足有十息,端华长公主方才开口,“我今日来,不是与你叙家常。”

瑞帝恍若未闻,仍在自顾自地笑。

他本就生得极好,这般直勾勾地盯着人看,当真是应了那句‘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阿姐你该知道的,孤奢侈浮靡惯了,非龙肝凤髓不食,非琼浆玉液不饮,也不知那盏中之物可能入喉?”

端华长公主又盯着他看了半晌,眉心微颦。着实懒得去与他废话,下颌微抬,宫娥便已颤颤巍巍地托着酒盏逼近。

瑞帝终于敛去笑意:“看来,阿姐是铁了心想要孤的命。”

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他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又或者说是,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天降临。

没有片刻的犹豫,瑞帝仰头将那盏鸩酒饮尽,定定望向端华长公主,目光迷离。

“孤这条命本就是阿姐从鬼门关抢回来的,还给你又何妨?”

无人知晓端华长公主心中所想。

她只是垂着眼帘,沉默不语地注视着瑞帝。

本该寂静的雪夜无端响起一声惊雷,饮下鸩酒的瑞帝浑身一颤,露出孩童般惊惧的神情。

他下意识搂住端华长公主腰身,如从前那般对她撒着娇:“阿姐,我怕。”

鲜有人知,荒淫无度的瑞帝怕黑,更怕打雷。

儿时,每逢电闪雷鸣的夜晚,他都会抱着枕头偷偷跑去阿姐寝宫,一定要她哄,才能安然入睡。

端华长公主冰冷的面容有着一瞬间的松动。

她一反常态地未将瑞帝推开,如从前那般轻轻拍打着他背脊。

岁月如梭,那个整日哭哭啼啼的鼻涕虫竟也长得这般大了,重到她都快抱不动。

大焱历代君主皆是出了名的情种,先帝先后少年夫妻伉俪情深,只生得他们姐弟二人。

奈何先皇后体弱多病,生下瑞帝不足两年便仙逝。

自那以后,先帝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理朝政,日日躲在房中,钻研那黄白之术。

先皇后薨时,端华长公主刚满十二,一手给幼弟当娘,一手偷偷代父处理朝政。

先帝偶有清醒的时候,字字句句皆在感叹,为何她不是男儿身?同时还不忘叮嘱她,将来定要辅助好幼弟。

倘若不曾发生那件事,她定然能安安分分当一辈子的公主。

奈何,造化弄人。

屋外雷鸣声渐小,瑞帝搂住端华长公主腰身的胳膊却在寸寸收紧。

鸩酒的毒已然侵入他内腑,稠黑的淤血不断自他唇角溢出。

他目光望向远方,掠过那片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屋脊,随风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若非我幼年贪玩,非要出宫凑那劳什子的热闹,阿姐又怎会遇上那人?”

……

瑞帝口中的那人正是名动天下的卑罗王。

他年少成名,战功赫赫,短短五年内便已扫平塞外七族六部,野心勃勃的他早就想将已然走向末路的大焱一举拿下。

那一夜,孤身潜入盛京的卑罗王与端华在灯火通明的上元节惊鸿一瞥,祸根就此埋下。

这些年来,只要他想要,不论城池还是女人,没有他得不到的。

只可惜,年轻气盛的卑罗王太过傲慢,竟敢强娶端华长公主为侧妃。

玫瑰的刺早已与血肉融为一体,他想折断她的傲骨,拔掉她的刺,除非是死。

也就是那时候,端华方才明白,生而为公主又如何?

终究只是个任人摆弄的物件罢了,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想要不被人肆意玩弄,她就得爬上权力的最高峰……

瑞帝嘴角渗出的淤血越来越多,他视线亦在一点一点变模糊。

恍然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年春,看见阿姐端华提着卑罗王头颅,一步一步迈上城楼时的盛景。

那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景,如刀劈火燎般深深凿在了他脑海中。

他想伸手去触摸端华近在咫尺的面颊,伸至一半,终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转而弯唇,展颜一笑。

“我阿姐是翱翔于九天的凤,我样样都不如你,这大焱,这天下,本就该是你的……”

他演了这么多年的戏,累了,终于能躺下,好好睡上一觉。

若有来生,他只愿再也不要与她做姐弟。

.

驸马谢敛率军冲入紫宸殿时,恰巧看见这一幕。

瑞帝长发铺散,唇角含笑,长眠于长公主膝上。

端华长公主与瑞帝的事早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瑞帝生性残暴,却偏偏对端华长公主言听计从,二人共乘一车,共饮一盏,甚至,还有传闻说,瑞帝欲瞒天过海立端华长公主为后。

这些流言当然会传入谢敛耳中,可他从不信那些风言风语。

他与端华自幼相识,二人年少时便已许下终身,若非卑罗王横插一脚,他与端华之间从未出现过第三人。

瑞帝亦称得上是谢敛看着长大的。

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便处处针对他,时常与他在端华面前争宠。

也正因有了这层关系,任外头如何风言风语,谢敛从未往龌龊的方向去想。

此刻见了这一幕,他竟有着瞬间的动摇。

谢敛犹在纠结,自个头上绿不绿。

抱着瑞帝发了近半盏茶工夫呆的端华终于动了动。

她步步为营筹划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成功,心中却愈发茫然。

然后呢?她还要再花多少年才能名正言顺地坐上那个位置?十年?二十年?亦或者是三十年?

她杀了第一任丈夫,杀了亲手养大的胞弟,接下来还要再杀多少人才能爬上去?

从前的她有得是耐心,只因那时还年轻。

而今,她已至暮春之年,眼角生出了细纹,鬓发染上了白霜。

她究竟还有多少个二十年可用来蹉跎?

待谢敛缓过神来的时候,端华正在解瑞帝头上象征着天子权威的冕旒。

谢敛心中骇然,她这是要做什么?疯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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