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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三次攀上悬崖时,仍有秃鹫埋伏在空中,等待她坠落。

颜嫣心中早有打算。

悠悠收回落在它们身上的目光,咬破食指,主动发起攻击。

渗出她指尖的每一滴血皆化作箭矢,“咻”地一声撕裂夜幕,贯穿那些张牙舞爪的秃鹫。

她静静挂在峭壁之上观察着。

三息。

她只用了不到三息的工夫,就杀光了所有秃鹫。

那些杀人无形的血箭,亦在她的意念操控下重新渗回指尖,一滴都没浪费。

刺骨的山风拂过面颊。

颜嫣仰头,望了眼天。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头顶便不再是一片漆黑,有一缕光刺透夜色,漫了进来。

奈何那缕光着实太过微弱,转瞬即逝,不过须臾,天幕又恢复成墨汁般黏稠的黑。

颜嫣收回目光,缓缓勾起唇角。

够了,哪怕只有一丝光,于她而言,都已经够了。

她展开双臂,向后仰倒,放任自己往下坠落。

这已是她攀爬的极限。

下一次,又将重新来过。

可那又怎样?

她双眼直勾勾望着天,仿佛要洞穿这无尽的黑暗。

她会爬上去的。

落地的瞬间,她如往常一样被摔得四分五裂。

血色翻涌,再次包裹住她残破不堪的躯体。

这次她爬得更高,摔得更碎,修复时间也理所应当地更长。

可是没关系。

她如今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一次不行。

那便一千次,一万次……

只要她的意识未消亡,总能爬上去,你说是不是?

.

同一片夜幕下。

不知不觉间,谢砚之又走到了那树紫藤花架下。

他今晚又失眠了。

确切来说,自颜嫣死后的这五十年,他都未再睡过一个好觉。

养成一个习惯很简单。

想要戒掉,却需抽筋拔骨。

春日里的雨水总来得这般突然。

顷刻间,满树繁花便被砸得七零八碎,散落一地。

谢砚之兀自望着雨中残花出神,头顶突然多出一把油纸伞。

撑伞的婢子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身量与颜嫣相当,生了双水雾蒙蒙的小鹿眼,穿着碧绿的衫裙。

乍一看,与颜嫣有着六分相像。

谢砚之猛地一回头,扣住她手腕,待看清她脸后又骤然松开手。

他身量太高,那婢子本就是踮着脚在给他撑伞,一拉一推间免不了要摔倒。

她索性闭上眼睛,把心一横,故意往谢砚之所在的方向栽。

所有人都知道,谢砚之五十年前亲手将颜嫣推进了蚀骨深渊。

却鲜有人知晓,自颜嫣死后,他几乎夜夜都会来揽月居,盯着这树紫藤发呆。

但凡长了脑子的,都能猜到个中缘由是什么。

如此一来,知道这件事的那一小部分人难免会动歪脑筋。

这婢子,便是其中之一。

然而,谢砚之此人向来不解风情,婢子倒下来的速度哪有他躲得快?

这厮冷漠的程度更是远超小婢子的想象。

他害得人家垂直跌倒在雨中也就罢了,竟还顺手拿走了她的伞???

婢子呆若木鸡地趴在地上,看着他撑伞离开,都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谢砚之撑着刚抢来的伞,慢悠悠走至屋檐下,推开那扇单薄的格栅门,踏进那间颜嫣曾经住过的房间。

房中摆设半点都没变,一如她离开时那般。

他放下伞,仰躺在床上。

闭上眼睛,耳畔仿佛又响起了那个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

“听阿梧说,今日是你的生辰。可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把你给的东西当做生辰礼再送给你,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既如此……那我就送你一束花吧~”

小姑娘鬼鬼祟祟躲在屋檐下。

她以为没人能听见自己说的话。

“我娘说,每一种花都有专属于自己的花语,而紫藤的花语是,‘执着的等待,深深的思念’。”

“就像,就像我会一直等待,等到你也喜欢我的那一天。”

她此番是趁着天黑偷偷摸到了栖梧殿,故而,不敢多做停留。

放下花,便顺着原路溜走了。

驻守在暗处的金吾卫皆面面相觑,犹自纠结着该不该去追拿那个胆大包天的小毛贼。

执勤的宫娥们更是拿不准主意,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束花,丢也不是,收也不是。

众人左右为难之际。

静谧的夜里徒然响起了谢砚之寒冰碾玉般的声音。

“送去书房,用水养着。”

金吾卫们松了口气,还好忍住了,没动那个小姑娘。

宫娥们更是松了口气,还好没把那束花丢了。

众人只当这件事是个意外的小插曲,谁都没放心里去。

岂知,翌日天刚擦黑,那个浑身是胆的小毛贼又偷偷摸来了栖梧宫。

有了尊上昨日那句话,金吾卫们纷纷按兵不动,睁只眼闭只眼地躲在暗处放水。

过往的宫娥们更是十分有眼力劲的装作谁都没发现她。

小姑娘才把花放下,便一脸懊恼地拍着自个脑门。

“昨日那束花没挑好,做不得数的,今天这束花才是我送给你的正式生辰礼。”

小姑娘也没废话,依旧似昨日那般说完就顺着原路跑了。

执勤宫娥有了昨日的经验,不待谢砚之发话,便已自作主张地拾起了那束花。

清冷的嗓音自殿内传来。

果不其然,这束花的去处,又是书房。

第三日。

小姑娘亦在众目睽睽之下摸了过来。

她东张西望打量一番,待确认没人看见自己,才嘀嘀咕咕地对着寝殿门自言自语。

“我为什么总能发现开得更好看更饱满的花呢?”

“反正前两日送来的花也都快要枯萎了,再多送一束,你该不会嫌弃罢?”

……

谁曾料想,她这花一送便是四十多个日夜,多到谢砚之书房都快摆不下,只能往寝殿搬。

执勤的宫娥们还在头疼,今晚那小姑娘若是又来送花,新摘的该往哪儿搁才能既美观又不碍事?

尊上也不知怎这么有闲情逸致,竟用灵气将那些花统统都养起来了。

向来准时的小姑娘今日却不见了踪迹。

谢砚之静坐在书案前,从天亮等到天黑,都未等来那个小姑娘来给他送第四十九束花。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以为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谢砚之却一言不发地起身,去了趟揽月居。

揽月居紫藤花架下。

夜夜给他送花的小姑娘正抱着膝盖,坐在小马扎上哭。

谢砚之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

也不知是什么事让她哭得这般伤心。

可这小姑娘的性子向来跳脱,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这不,她哭着哭着,竟又哼起了歌。

真真是泣不成声语不成调,歌声也是七拐八拐,不知拐到了哪个山沟沟里去。

幸好她嗓音好听,否则,还真能要了人命。

谢砚之强忍着不适,继续站在暗处观察。

少顷,忽又闻她喃喃自语般地道了句:“娘,我好想你。”

谢砚之盯着她哭到快要肿成烂核桃的眼睛,若有所思。

原来她不是被人欺负了。

小姑娘的眼泪也不知怎就这么多。

却出乎意料地并不招人讨厌。

时间缓缓流淌,也不知过去多久,她才终于止住了泪水。

后知后觉地发现立于紫藤花架下的谢砚之。

看到谢砚之的那一霎,小姑娘眼睛倏地一下亮了,明明还含着泪,却已经笑了起来。

眼睛弯成月牙儿的形状,颊畔两颗小梨涡若隐若现,沁着蜜般的甜。

“砚之哥哥,你怎么来啦?”

谢砚之闻言一怔。

似乎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小姑娘还仰着头巴巴望着他。

他抿着唇,思索良久,前言不搭后语地道了句:“你会唱歌?”

小姑娘犹豫片刻,如实说道:“只会唱一首,而且,而且唱得不算好,就勉强不跑调啦……”

谢砚之对她那句“勉强不跑调”表示质疑,面上却未显露分毫。

垂下长长的眼睫,看着那个惴惴不安的小姑娘,不自觉放柔了嗓音:“那便随我回栖梧殿接着唱罢。”

小姑娘蓦地瞪大了眼,她,她难道是用歌声打动了砚之哥哥?

可这也不应该呀,说到底,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小姑娘想破了头都没能想明白自己的歌声究竟有何独特之处,迈着小短腿亦步亦趋跟在谢砚之身后走。

有些忐忑,亦有些许期待:“砚之哥哥,你这是,这是准备接我入住栖梧殿了吗?”

这的确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不待谢砚之回答,小姑娘便已迫不及待地问道:“那我会跟你睡同一张床吗?我若是和你睡了同一张床,是不是就会有宝宝了呀?”

也不知她小小年纪打哪儿听来的这些话。

谢砚之被她问得一个头两个大,却还是耐着性子回复她:“不,你睡耳房。”

小姑娘闻言满脸失望:“哦。”

遂又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谢砚之。

小姑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小姑娘的坏心思可多着去了,譬如说——

——爬他的床。

谢砚之简直防不胜防。

起先,她还没表现得那么明目张胆,只期期艾艾地在他寝殿门口一圈又一圈地徘徊。

后来呀,她索性把被褥和枕头一同搬来谢砚之房里。

被赶了也不恼,厚着脸皮在他门口打起了地铺。

这一睡便是大半个月。

好几次她起床起得晚了,还险些被推门而出的谢砚之踩到脸。

在此之前,谢砚之哪儿见过似她这般没脸没皮的姑娘家?

别说打和骂,不过冷着脸瞥了她一眼,她就已经自个先哭上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一颗往下迸。

“我就是喜欢你嘛,我就是想离你近一点,难道这都不可以吗?”

如此折腾大半个月,谢砚之着实被她磨得没了脾气。

只能差人搬来一张牙床放在寝殿外间。

这可把小姑娘高兴坏了。

她早在心中偷偷打好了算盘,入夜后,先装睡,待谢砚之放松警惕睡着了,再悄悄爬上他的床。

她偷偷在心中演习过无数遍。

在黑暗中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他的侧脸。

她想抓住他。

谢诀说,只要抓住了他,她就再也不用挨饿,她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家。

真正爬上他床的那一刻,小姑娘终于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殊不知,待她呼吸平稳沉入黑甜乡时,谢砚之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犹豫半晌,终还是忍住了,没把熟睡的小姑娘丢下床。

轻轻掖了掖她被角。

时隔半月,诡计多端的小姑娘颜嫣终于成功爬上了魔尊谢砚之的床。

但这还远远不够。

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的她想尽了法子来占他便宜。

或是突然跑来跟他说。

“我刚吃了糖糕,你现在若是亲我一口,会发现,我嘴是甜的。”

谢砚之当然不会中计。

她便踮起脚尖,搂住他脖子,“吧唧”一口啃上去。

末了,还不忘朝他眨眨眼。

“我都说了,是甜的嘛~”

又或是走着走着,突然往他身上一歪。

耷拉着脑袋,哼哼唧唧:“哎呀,人家突然腿软,走不动了,怎么办?”

不待他接话,小姑娘又弯起了眼角,笑得像只坏心眼的狐狸。

“要不,砚之哥哥你来背我呀?”

……

窗外雨声渐停。

风自长廊外穿来,“砰”地一声撞开半掩着的窗,倏地拉回谢砚之胡乱飘飞的思绪。

如梦初醒的他侧目望向窗外。

历经一夜风雨,紫藤花落了一地,只余光秃秃的花枝在晨风中微微颤。

他缓缓闭上眼睛,轻声告诉自己。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同一片天幕下。

遍体鳞伤的颜嫣正在攀爬最后一程。

如今还差两步。

还差两步她就能登顶。

她压制住心中的狂喜,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只剩最后一步时,却迎面刮来了一阵妖风。

这风并不陌生,甚至,还有些熟悉。

每当那群秃鹫袭来,风中都会裹挟着类似的腥气。

她下意识侧身躲避,正要咬破指尖,发起进攻。

下一瞬,却见漫天飞舞的紫藤花瓣勾勒出风的形状。

阳光亦在这一霎穿透云层,洒满大地。

颜嫣有着片刻的失神。

可也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

让她脚下踩空,险些前功尽弃。

她以为她会像从前那般轻飘飘地坠下去,甚至都已经做好了从头再来的准备。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拨开漫天飞花,扣住她手腕。

清晨的阳光在头顶轻轻晃,她沐浴着久违的阳光,静静凝视那人的脸。

明明在笑,眼底却一片冰凉。

我回来了。

——卷一暗涌终——

作者有话说:

第一卷正式结束啦~

周日(4.3号)上夹子,所以,后天的章节提前到【明天下午六点】

.

关于上一章结尾狗之看到了什么,其实很好猜,但在这个故事里,没办法用几句话或者是几个情节来概括,因为接下来的每一章都将可能会是答案,它和整个故事的结构有关。

这么说,已经很明显了qaq

这一章里依旧埋了两个小伏笔,大家可以猜一猜是啥,下一章揭晓~

.

最后,分享一首歌,也是这一卷卷名的灵感来源

.

《暗涌》王菲

就算天空再深看不出裂痕

眉头仍骤满密云

就算一屋暗灯照不穿我身

仍可反映你心

让这口烟跳升我身躯下沉

曾多么想多么想贴近

你的心和眼口和耳亦没缘分

我都捉不紧

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历史在重演这么烦嚣城中

没理由相恋可以没有暗涌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

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

什么我都有预感

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

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就算天空再深看不出裂痕

眉头仍聚满密云

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

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

什么我都有预感

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

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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