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样的错觉, 很快在褚月见眼前消散了,在她眼中面前的人依旧是温文尔雅的君子相。
“无事。”他坐在身旁偏过头,温柔含笑, 线条柔和的面庞上透出一股温和之意:“褚褚累了吗?”
“尚有一些”褚月见经由这般提醒才想起来, 抬手起手臂。
身旁的宫人见此, 上前轻柔地揉着她的肩。
陈衍让微微叩首,神情平静,静静等待着。
见她被宫人按了一会儿,见褚月见眉宇间的困色散去,他站起身来低头温声道:“长时间坐着许是累了,不如我们去走走罢。”
褚月见点头站起身,她今日确实在这里坐了一上午了, 是有些累了。
“我带你在宫中逛逛罢, 你许是还没有细瞧过宫中景色。”褚月见兴致勃勃地扬着明媚的眼,对着陈衍让说着。
陈衍让看着眼前的人,春花明媚,弯了嘴角,方才萦绕的不悦,因为着明媚的笑而瞬间消散。
他低声回应道:“好。”
其实他也并非是真想要去见宫中的景色,于他而言何处景不一样?只是想褚月见眼中只有他一人罢了。
方才观褚月见那般瞧着奉时雪, 似有特殊的暗流在涌动,他顿感危险袭来。
虽然她言语间尚有轻蔑, 但却看着那人频频失神, 他不喜欢褚月见那样将旁人装进眼眸中。
两人从蹴鞠场沿着宫道行着,宫人恪尽职守着, 一直相距十步之遥。
宫道上人多眼杂, 陈衍让一直温和有礼, 有问必答。
褚月见一路游指周遭景色,两人之间倒没有方才在蹴鞠场那般的亲密。
并肩而行,身侧是褚月见上扬清脆的声音,分外悦耳,似林中鸟娇啼。
陈衍似让在认真听她讲话,却暗着目光又像是没有认真听。
他的目光落在褚月见白皙明媚的脸上,一抹温柔悄悄地染上了眉梢,温润得如一块美玉。
看着她明媚的眉眼,陈衍让心中意动,心间泛着一丝不可忽视的痒意。
褚月见正在喋喋不休的诉说,忽然察觉自己的指尖被无意间勾了一瞬,她停下,偏头看去,顷刻陷入温柔的漩涡中。
他眼中带着意味不明的幽深。
这可是在宫中啊,陈衍让怎么敢露出这样的表情。
褚月见看清之后只觉得耳根发烫,咬着下唇扭头不言了,沉默着往前面疾步走着。
陈衍让凝眸她泛红的耳垂,少顷含笑跟上了她的脚步。
即将拐入园林中,褚月见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神情严肃地对着宫人吩咐道:“你们不用跟着了,本殿有话和衍郎君单独讲。”
宫人无疑有他,纷纷立足在原地垂首等待。
褚月见扫了眼一旁的人,垂着头不言,直径往前面走,身后的陈衍让一步一趋地跟上去。
走近了深处,待到外间的人都看不见了,她才小心地驻足。
陈衍让靠在灰白墙面上周身懒散,方才在众人眼中的正经气消失,他促狭地眸中带着揶揄:“褚褚如今倒是像做贼般。”
听着陈衍让倒打一耙的话,褚月见上挑着柳月细眉,张口正欲要驳他方才的话。
陈衍让见状眼中闪过笑意,骤地伸出手将她拉至自己怀中,再将头磕在她的肩上。
他偏过头炽烈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连带着酥软入骨的感觉袭来。
褚月见顿时僵住了身形,因为她察觉到他的唇擦过了她的脉搏,一路往上然后含上了耳坠,两人的脸颊亲昵地贴磨着。
“褚褚,我其实有些不开心的,你真的就一点都没有发现吗?”
陈衍让神情缱绻地咬着她的耳坠,气息若有若无地绕着她耳后,直接明言自己的情绪。
褚月见当然知道他不开心,她受不住旁人在耳畔呼出炽热的气息,忍不住偏头躲过,却被撑着脸转了回来,唇角瞬间相碰。
但她不理解的是,陈衍让怎么就莫名不开心了,语气带着敷衍之意道:“没事,等会儿忘记了就会好了。”
小殿下对他真的是越渐敷衍了。
陈衍让原本只是略微的不悦,见她如今对自己的态度,忽感满是敷衍。
心中有种说不出什么感觉,他好像抓住了,又像是什么也没有抓住。
她将线拽着一路引他前来,却在尽头消失,唯留他怅然若失地留在原地驻足。
他没有接褚月见敷衍的话,掌心往下轻轻捏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扬起头来,偏头含上她的唇瓣,唇齿相碰的柔软触觉,呼吸瞬间紊乱。
小殿下娇气,故而他每次与她交吻时都是万分轻柔,待到她意乱之际,乘她毫无防备之际将其一口吞下。
但现在他对她对自己的敷衍而不悦,所以唇齿之间便带上了惩戒意味。
发狠般地将清甜的滑腻吸入口中,拦下其路肆意欺负着,直至怀中的人娇柔般呜咽,明显有下滑的柔软动作,才缓下来。
春花沾霞有雨露,美得让人想要将其珍藏。
唇间分离银线及断,陈衍让睁开眼垂头,看着被他含得似秋海棠般明艳的红唇,抬手擦拭上边沾染的晶莹,眼中闪过餍足。
见过美景之后心情顷刻就如常了,他心有贪念,想要时刻见此场景。
“褚褚说得对,果然过一会儿就会好了。”指尖轻轻按在显得有些红肿的唇上,陈衍让眼神幽暗了,片刻恢复成原本的斯文君子风。
“我现在便好多了。”他弯眼浅笑。
褚月见喘着气平复,虽然不想承认,陈衍让在这方面真的很会,每次都有一种心跳加剧的感觉。
特别是在此刻,外面守着宫人只要往里探头,便能瞧见他禁锢着自己动作孟浪且禁忌。
陈衍让瞧着她尚在失神中没有缓过来的脸,心中充斥着暖意,将人拢至心尖。
其实他是认真的,亦是真的想要娶褚月见。
但他最近却有种错觉,总感觉褚月见根本不想嫁于他,甚至还在多次回避。
但当他想要产生怀疑时,她又会乖乖的伏在他的怀中,放肆地绽放着世间最娇艳的颜色。
每当这时他便觉得,褚月见是独属于他的。
褚月见渐渐缓了过来,察觉到环着自己的手骤然收紧了一寸,好似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不见般,藏着细微的惧怕。
她低眸敛下蝉翼纤浓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嘴角荡出一抹笑。
狐狸的这个程度心动便就可以了。
褚月见偏头主动吻了吻他的侧脸,然后往后退一分,他便犹如粘人的小狗般缠上来,非要气息交融着。
“好啦,小狗,这是在宫中。”褚月见偏头躲过他的亲昵,笑出了声,语气带上了安抚之意。
陈衍让闻言嘴角落了下来,听话地没有再去缠着她柔软的唇,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褚月见方才唤他小狗。
这般想着心中升起了不满,垂下首张口就咬在了她的肩膀上,虽带着惩戒的意味,但力道也不大。
褚月见被这样轻轻的齿磨着有些痒,发出清脆的笑声,眉梢染上了阳春白雪般的明媚。
陈衍让掀开眼,瞧着她眼中荡着的媚意,因为那不喜的称呼而郁闷的心,瞬间消散。
虽不想承认,他也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像圈地的小狗,潜意识认为褚月见染上的他的味道,这人便是他的了。
明知道陈衍让不喜此称呼,褚月见偏偏想要去踩他的底线,言语轻佻地道:“小狗。”
陈衍让眼神暗了下来,抬手捏了捏她的侧脸,意味不明地道:“褚褚再这般唤,可是要受惩罚的,届时可别哭着说裙子脏了。”
上次在神殿的记忆突然袭来,褚月见顿时心生退意,也不敢再在嘴上站陈衍让的便宜了。
毕竟他的手段确实自己还有些承受不住,一会儿还要出去的,被人瞧见了难免有些不好。
看着变得乖乖的人,陈衍让眼底划过一抹浅显的失落。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他还倒是想要她继续这般肆意,这样便能光明正大地‘惩罚’她了。
后续两人静静相依偎着,未曾再有其他行为。
陈衍让越发喜欢拥着她的感觉,哪怕什么也不做,单纯地紧紧相靠着,便有种异常的满足感萦绕。
其实他还是想要告诉褚月见,他很想要三聘六礼而迎之,但她却不知为何在逃避着。
陈衍让凝视着怀中人娇丽的容颜,话到嘴边,忽然有些讲不出了。
他心中升起淡淡的不安,唯有紧拥,方才感觉她真实存在。
*
青白墙上肆意缠绕着的凌霄花,嚣张地占满了整个墙面,正荼蘼肆意地盛开着。
奉时雪走进来时,脚步缓缓停下,一双犹如古井般深沉的墨眸沉寂了下来。
菱花窗柩之下,她慵懒地支着下巴,一身青白莲纹襦裙迤逦地铺在白玉色的地上,眉梢染着炫目的春情,眼中映着灿烂的光,像是精养着的娇矜花。
她手中提着雕刻精美的铃铛,对着光线孜孜不倦地攀摇着,好似刚得到的珍宝一样爱不释手。
见此场景,奉时雪喉咙莫名发紧,已经知晓自己身在何处了。
耳边不断响起清脆的声音,他心跳随之而摇晃着,受不了这样的声响,便表情恹恹地垂下眼睫。
她一直等着奉时雪来,等待时百般无聊之际,就拿出了铃铛玩儿着。
这铃铛模样小巧精致,很适合做饰品,她心中暗自盘算找人给她做一对类似的手链。
正这般想着时,忽然余光瞄到一旁安静立着的雪白衣袍,顺着往上视线,骤然定格在那张泛着正经冷漠的脸上。
她弯唇一抹笑意爬上眉梢,其中不泛有戏谑之意,少顷将铃铛整个握在手中。
她神情懒懒地趴在矮案上,直勾勾地凝望着他,烟视媚行的眼泛着烟雨蒙蒙。
奉时雪见状眉宇间冷傲依旧,克己地小幅度抿唇,却抬脚朝前行去。
待到他即将走近时,她须臾晃怔盯着眼前的这张脸看,片刻抬手娇娇媚媚地招了招,慵懒得跟随意召唤猫狗一般的态度。
“小奴隶,过来些。”忽然从她口中溢出来的语气和平日有些一样,似带着隐忍的情绪。
奉时雪听见这般的语调眉心骤地一跳,掀眼瞧去,见她白皙的脸上带着红晕,嘴角恶劣的笑意不变,和那日地牢中一样的神色。
见她这副模样,奉时雪僵抿着唇角,不肯往前。
眼见着她脸上的笑意转变了,带着明显的厌恶,恶恣恣的语调上扬:“别人碰过你,本殿都未曾嫌弃过,怎的还这副不情愿的模样?”
他闻言眸光微滞僵停在原地,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口不言,面无表情僵持片刻,还是弯腰缓缓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