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空旷,魏明霁声音还荡着些许回音,好似身处阎罗殿般让林星微和曹意心里发憷。
曹意虽是光禄勋之子,跟随父兄见过不少战争场面,可终究是被保护得太好,再加魏明霁“魔鬼将军”的名号在外,即使此刻魏明霁面色和悦,他也依旧是有些怕的。
林星微正了神色,长处一口气缓解心头紧张,朗声道:“将军送了我和知昂定亲贺礼,此番是来回礼的。”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交给了一旁的左丘知,左丘知再转交给了魏明霁。
魏明霁打开锦盒,冷眼瞧了一眼,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又阖上了盖子覆在了自己手下。他黑睫一抬,道:“你们坐吧,阿知,上茶。”
还坐什么坐,坐下亦无话可说。
林星微拉着曹意向魏明霁拱拱手,歉声道:“将军事务繁忙,我和知昂也要去别人家中回礼,就不在此耽搁了,告辞。”
两人转身要走,声音从身后追来:“我还未恭喜郡主,离我而去之后得了一位好郎君,听说曹大人已经向你下聘,两位打算何时定亲办婚仪啊?”
这次,曹意打算宣誓主权,他回转过身来道:“我母亲已经托人相看日子了,成亲是大事,我们两家打算做好万全的准备后再举办定亲的宴席,届时定会邀请魏将军赴宴。”
魏明霁眸子一暗,沉声道:“心仪的女子不赶紧娶进门,拖那么久也不怕情况有变。”
曹意浅浅一笑,道:“我家已经向郡主下聘,我亦诚心相待,郡主迟早都是我的,我不担心有变。”
“那也未必!”魏明霁起身从席位上走下来,双手负后站在曹林两人对面,道:“我曾猎得了一只麋鹿,麋鹿受伤,我已经烧水打算宰杀下锅煮了,可正打算剥皮时却让那麋鹿遁逃了,为此,我甚是后悔没有在猎到它的第一时间就宰了它,可见‘迟早都是我的’这话不可信。”
林星微曲着眉,冷眼看着魏明霁,他果然是鹰隼鸱鸮,话里话外当她是猎物。还什么什么受伤的麋鹿?他可真会比喻!
曹意悻悻然看了一眼林星微,又向魏明霁拱手:“婚姻怎可比作狩猎?男婚女嫁讲究的是两心相悦,若一方是麋鹿,一方是猎人,如此不对等,换谁都是要遁逃的。”
“是吗?”魏明霁靠近了两人一步,“依我看还是我手段没到位而已。”
林星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交给他想要的东西,何必再听他这些没用的废话,略略蹲了下身,牵起曹意的手,转身就走了。
管你手段如何,除非将她杀了埋进魏家祖坟,否则她再也不会和他纠缠上关系了。
回到自己马车上,林星微让罗浮走快些,直到拐过了两道巷,曹意才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何要和魏将军退亲了。”
林星微看向了他,他道:“从前只听说他拿权势压迫了你,今日听他寥寥数语,就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这样的人实难堪为人夫。”
林星微借机诉起苦来,鼻头一酸,道:“知昂,你知道吗,自打我知道要和魏将军定亲起,我从未有一日开怀过,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拿主意从不和我家人商议,没有定亲直接成亲,这也就罢了,连我家的宾客都是他来决定请谁不请谁。”
“我祖父祖母还有母亲被气得大病了一场。成婚当天我连他的人影子都没有见着,罗浮一打听他在书房私会陈溪南,我撞破此事心头实在不能忍,闹得人尽皆知他没了脸面才退了亲。”
林星微抚摸着胸口,到现在都心有余悸,泪在眼中打转:“我当真是后怕的很,若当时我软弱,忍下此事,我不敢想象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到现在了他还威胁我,又是受伤的麋鹿又是要剥皮宰杀,他根本没拿我当是他的成亲对象,他一直拿我当牲口。”
看着眼前的女女孩楚楚可怜,像是受惊了小猫般,曹意的心彻底化了,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揩去了林星微脸上的泪珠,轻轻地上下抚摸女孩的背,嘴中道:“星微,我一定会对你好,我父母恩爱,我知道恩爱夫妻是何种模样,我会向我父对待我母那样对你好的,信任你,尊重你,我们将来有商有量的过日子。”
林星微心里感动,又掉下一串泪珠,颤声道:“知昂,我刚从魏明霁的手中逃脱就遇上了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一定是用了一生的好运气才遇到了你。”
两句话哄得曹意有些飘飘然,还以为自己自己性格软弱林星微会嫌弃他的,没想到自己在林星微心中有这么重的分量。
今日之事过后,林曹两人感情又上一个台阶。林呈桉逃学太久,林庭屿发来信函来催,要他立刻回燕山书院读书。
此时,炉汀山上春意盎然,踏青游玩的不再少数,林星微和林呈桉早就想去玩了,这几日又是侯夫人生辰,又是曹家来下聘,事多没有抽开身,现在林呈桉要回书院读书了,是以四个人约起在炉汀山游玩一日后,林呈桉回书院,其余三人依旧在曹家听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