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林氏母女睡前会议的议题有两点,一是魏明霁索要密令珮要如何应对;二是,面对曹意提亲是拒绝还是答应。
林星微缩着脑袋跪坐在母亲榻前,手上拿着那枚密令珮,轻轻地磋磨,轻声问道:“母亲明日当真要入宫吗?”
颍川之乱发生已经十五六年了,这枚玉佩在侯府也十五六年了,要是能交给陛下父亲母亲早交出去了,不会留到今日。
“那是今日母亲一时的气话,这枚玉佩留在我们手上迟早要出事,咱家没有能力抵抗恶势力,滁王世子、你父亲皆是被此玉佩所累,我们若堂而皇之将玉佩交于陛下,会走漏风声与我们更不利,你找个时机悄悄交给魏明霁吧,至此之后我们就和他再无关了,和颍川之乱也无关了。”
侯夫人斜靠在凭几上,长长出了口气。
“既是如此,今日就该交给他,还要累得我们跑一趟他家,我实实不想再见魏明霁,母亲就托二堂兄去吧。”林星微垂头皱眉,满脸不情愿,将玉佩放进了锦匣推到侯夫人的床几上。
侯夫人当即坐了起来,沉声问道:“那怎么行?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了你我,咱家谁都不知道这枚玉佩的存在,你怎可再让你堂兄涉险?”
林星微暗暗翻了个白眼,低声嘟囔道:“早知道是一个烫手山芋,却还为了气人不愿给,还要我再去送一遍,没得让人想咱家借机想讨他的好呢?”
“你瞎说些什么?是我不愿给的吗?”侯夫人心头之气又涌上来了,高声道:“为母当时是有气,可也说玉佩在你手上,让你给,你不愿意倒推到为母身上来了。”
林星微长长叹了一口气,暗责自己同一个妇道人家争什么争,伸手从床几上取过锦盒,“好,就依母亲的,我去送。”
“你也不要什么都依我的,今日曹意向你提亲,你作何想?”侯夫人语气愤愤,斜乜了女儿一眼。
“这,女儿……还没想好,我与知昂公子相识只不过十余日,十余日他就对我提亲,太过草率了些。”
林星微低头把玩着锦盒,心头惶惑,“曹家殷实牢靠,所有儿郎为官为将,知昂公子年岁轻性子软弱,然这样的人最容易听媳妇的话,所以,我又想答应。”
侯夫人一挑眉,“曹意性子软弱,将来前途如何还未可知,若他自己谋不出一片天地,便要仰父兄鼻息,若是如此,你又该如何?”
“那倒不会,这些日子我观知昂公子才学,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像父兄那样做武将是不可能了,然做个文官却是绰绰有余,就算不能立足朝廷,外放为官也是一条出路。”
林星微仰着脖子,脸上充满信心。
侯夫人看她的模样哑然一笑,“这么说,你看好曹意,就是不知他真实心意?”
林星微又耷拉了脑袋,颓然道:“相识不过十余日就提亲,女儿心头实在没底。”
林星微老毛病又犯了,大学时有人向她表白她总是把对方想得很不堪,总认为自己样貌不出众,还无父无母,谁会看上她呀,那些向她表白的都是为了戏耍她。
如今有母无父,林家家世同曹家比,云泥之别,况且她还嫁过一回人,同魏明霁的事情在都城传的沸沸扬扬,林星微心头的自卑劲儿又上来了。
侯夫人垂足坐正了,有些惊讶女儿的表现,道:“你与曹意相识短,然母亲和欧阳夫人是竹马之交,曹意既然当着母亲的面向你提亲,定然无假。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曹意同魏明霁可不一样,他既然说愿意入赘那便是真心,错过了曹意你想再找个好的那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又沉着脸道:“曹意心头炽热,你若是没想好就当即拒了他,若是同意,母亲就去一趟曹府将此事说定,万不可玩魏明霁的那一套,拖着欠着一直没个准话!”
林星微从怀中摸出自己卜卦的家当来,摆在案桌上,道:“母亲莫催,待我先卜上一卦在说。”
侯夫人朝女儿翻了个白眼,冷声道:“也不知道你是何时迷上这玩意了,要是卜得真这么准,就算算你未来的夫婿是谁,母亲明日立马上门提亲,也好了了心头一桩大事。”
说完,靠着凭几闭目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