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奕和常落云从临都到青州,路上只用了七八天,比上次和安郡王妃一起去临都的时间,快了不止一半。
到了青州,慕景奕先去见了安郡王,常落云则回了竹溪巷的院子。
因为回来得急,常落云并没有事先告知,吴妈看到她的一瞬,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姑娘,我是不是白日做梦了。”
“吴妈,你梦见了什么,说来让我也听听。”碧烟俏皮地笑道。
吴妈也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怔愣愣的,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呆。
常落云笑着走到吴妈面前,“吴妈,你可还好。”
吴妈努力想要笑得自然一些,但最后却含着泪水,哆嗦着嘴颤声道:“是真的,是姑娘回来了。”
“姑娘,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吴妈声音嘶哑,一把握住常落云的手,眼泪便滚出了眼眶。
夏兵之乱,青州和临都一样,百姓都遭到了大难,能够平安的活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常落云轻声道:“吴妈,辛苦你了!”
常落云坐在窗前的书案前,右手拿起书案上整齐放着的绣样,翻了几页。这些都是常落云给名秀坊画的绣样,有些是在青州时候画的,有些则是从临都画了带回来的。
常落云盯着他看了两秒,才低下头,端起碧烟泡来的茶,“你若这样想,权当我没有说。”
一句话没说话,他蓦然睁大了眼睛,“四姐姐——”
“姑娘的屋子我也每日亲自收拾着,还和以前一样。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姑娘先回屋里歇息一阵,喝杯茶去去乏。”
“常五儿如今在临都,我听说她过得不太好。”
声音温和醇厚,不卑不亢,常落云抿唇笑了笑,冲碧烟摆摆手,安静的坐在柜台外面的椅子上。
他能够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立刻将铺子开起来,也是不容小觑了。
常落云笑着接过热腾腾的白玉糕,在柜台上的盒子里放了几个铜板。
吴妈道:“姑娘画的绣样,自然是好的,我可不能让你的心血白白浪费了。名秀坊关门的时候,我便将这些绣样全部拿了回来,想着姑娘若有一日要像娘子一样出本绣谱,这些也是可以入册的。”
常落云一页页的翻着,半天才道:“吴妈,你有心了。”
在她的记忆中,母亲永远是一袭白衣,坐在绿得亮眼的石榴树下绣的美好样子,乍然间,母亲已经离开很多年了。
这次回来的急,除了慕景奕和她日常用的衣物细软外,其余也没有什么东西。常落云让碧烟从梳妆盒子里取出一只翠玉镯子,亲手给吴妈戴上。
常落云笑着站起来,“我看他读书不怎么样,做生意倒也还算勉强。”
几个月时间,青州已经看不出战乱痕迹,集市上依然熙熙攘攘。
两人说着话,已经来到了常落云的卧房,房里的摆设一如往昔,连梳妆台上的脂粉盒都和往常一样,似乎屋子主人并没有远行,而是一直都在。
常文允脸色变了变,半晌才道:“自她离开常家那日起,她便不再是我的姐姐了。”
到当铺的时候,正午已过。
“青州稳定了,人们都想安安稳稳过日子,自然赎当的就多了起来。”常落云悠悠道:“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说。”
卖白玉糕的娘子赶紧摆手道:“许久不见姑娘来买白玉糕,今日这糕是我送给姑娘吃的。”
常落云笑着道:“我自然知道娘子好意,只是心意领了,这钱你也一定要收下才是。”
常落云放下绣样,笑着道:“我如今正在写着一本绣谱,这些绣样有些倒是可以收录进去。”
吴妈眼睛一酸,讷讷道:“老身何德何能,劳烦姑娘这样待我。”
“如今文允少爷可能干了。”吴妈知道常落云虽然对常二老爷不怎么样,但对文允少爷还是很看重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将他交给王延庆,把他安排在当铺。
常落云笑着走过去,碧烟跟在后面有点不自然,当年一块白玉糕,让她记忆太深刻了。
也就是大半年没见,吴妈明显瘦了,也老了。
“这也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常落云道:“只是长顺他们呢,怎么这铺子里只有你一个人?”
常落云谢了,碧烟双手接过白玉糕,继续往前走。
常落云点点头,笑着说了声“好看。”
常落云笑了笑,站起身来,“吴妈,我这次回来估计也在不了多长时间,等明日一早我想去乡下庄子上看看,另外,当铺里也是要去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