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霄道:“出了何事?”
近卫道:“九原城来的庄家铺子,说我们传授的手艺与字据不符,闹着要退银子,并从原来的五千两要一万两,说因为我们庄家铺子损失了生意,要赔偿。”
谢九霄拧着眉:“九原?”
谢九霄伸手抚着皱乱的账本:“我们何曾与九原的商户有过洽谈?”
盛坊卖出去的招牌只有两家,在西临与平庸,何时跑到九原城去了?
近卫道:“他们拿出了字据。”
谢九霄看去,近卫将字据递上前,谢九霄接过一看,片刻后冷笑一声:“好个嚣张气焰!”
近卫将人带到前厅,谢九霄一问便清楚了来龙去脉,平庸城西区汪家在盛坊签了字据,生意做得不错,回去后便起了歪心思,将自己个学来的手艺倒腾卖给了九原城庄家,汪家也算聪明的,知道叮嘱庄家开店时莫要使用盛坊名头,只是点心样式却跟盛坊一模一样,可这中间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庄家做出来的糕点味道不对,店铺生意凄惨,找了汪家两次都不了了之,庄家这才不得已捏造了份字据,找到了盛坊。
谢九霄指间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神情似笑非笑,坐在那儿一言不发,怵得庄家来的人憋着大气不敢说话。
很快汪家便来了人,来的是汪府的二掌柜,本来一头雾水,可一看到庄家人霎时变了脸色,什么都明白了。
汪二掌柜哈着腰,硬着头皮跟谢九霄哈哈笑见礼:“谢公子,好久不见。”
谢九霄没笑,那张纸由近卫手交到他手上观阅,汪二掌柜硬着头皮看完,心下有些慌,却强自镇定:“这是?”
听到他的反问,谢九霄勾了勾唇:“我正想问汪二掌柜这是什么东西。”
“我——这不是盛坊与庄家签的字据么——”
“字据?”谢九霄侧目:“盛坊与庄家?”
他站起身,凝视着汪家:“当初立定字据,白纸黑字明申过不得将盛坊招牌另卖,你倒是会打算盘!盛坊收了汪家三千两,汪家却跟庄家要五千两,啧——”
谢九霄白白净净,又穿着一身雪白,说话亦是慢里斯条,整个人显露着世家公子的儒雅俊逸,可汪二掌柜却感觉无端一股冷意遍体。
“看来汪家是把我当傻子来戏耍——”
“谢公子我们——”他说着凑过来,被近卫一把拦住。
谢九霄冷笑,眼中哪有半点温润谦谦模样,眸色冷若寒霜:“跟我玩心眼?你真以为这是汪家的地盘?”
汪二还想垂死挣扎:“谢公子,这真的跟汪家没关——”
谢九霄彻底没了耐心,抬手制止他的话:“让你家大掌柜来谈违约一事吧,按照白字黑纸来,汪家违反在先,理应撤回盛坊招牌,并赔付三倍银两!”
汪二顿时慌了:“谢公子,你听我解释——”
近卫将人半拦半轰:“二掌柜这边请!”
谢九霄无端生出一股烦躁,瞥了一眼庄家的人,说:“庄家模仿我的字迹,这事我懒得追究,可庄家的事与盛坊无关,你们私自与汪家交易,那是你们与汪家的事。”
说话间便命近卫送客,庄家自然不愿,他又何尝不想与盛坊直接交易,可是来了两趟都被拒了,这才动起了歪心思,哪曾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谢九霄心绪不宁,在厅中坐了一会,跨出门去,问道:“前线战况如何?可有什么消息?”
近卫道:“公子,交战地离这儿远着呢,消息一时半会回不来,只知道眼下还打着。”
谢九霄默然片刻,道:“送信去九原城纪家,让他们尽快派人来,否则我就涨银子了。”
“是。”
已经十一月快中旬,立冬已过,空气里带上冷意,梅园内的树叶已经掉得差不多,每日都需要清扫,他望向快光秃秃的枝丫,有些魂不守舍,目光魂移,默默自语:你答应过我的话,可别食言,别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