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什么打紧事,杜如风没计较,吩咐去营外请人,又好奇道:“你怎么说服他在外头等着的?这小子可不是个好商量的主。”
程明素粲然一笑,道:“这你就错了,他在遇到陆姐姐的事情上都格外的好商量,不信你下回试试。”
杜如风哑然。
陆乘风一直昏迷,又是一个白昼,天灰暗下来,雨渐小,杜如风带着人去疏通。
军医洪大夫惯例把完脉,小心换过伤药,朝一旁人叮嘱道:“小公子注意着些,小心夜里起热,只要今夜不起热,这一关便算是熬过去了。”
谢九霄点点头,转出木屏跟随大夫到门口,洪大夫见他一脸倦容,道:“小公子也注意着身体。”
谢九霄轻轻颔首,目送他出去。
几日大雨下来,帐内一股潮湿味,桌上放着熬制的小米粥,谢九霄捧着端进屋内,见小床上的人还是白日的模样,将粥放到了一旁。
谢九霄来的匆忙,连件衣袍都没带,行走间干净的锦袍溅上一排泥,这会儿已经干涸,他脱去外袍,换上木屐,寻了块干净的帕子沾湿水,蹲在一旁擦拭。
董九进来时见到这幅情景,立刻蹲下要来接他的活:“公子我来——”
谢九霄没让:“无事,我自己来便好。”
董九见他神色郁郁,捧着寻来的一身布衣站在一旁,干巴巴道:“公子,营地里按照你的身量只寻到这样的,不过是新的,营地条件不好没法熏香,公子将就将就吧。”
谢九霄没抬头,专注擦拭着,说:“跟前跟后忙了两天,你也去歇着吧。”
董九出去了,谢九霄一只手提着新衣,一边将擦拭好的衣袍挂在木屏后,转进里侧,脚步顿住。
陆乘风不知何时醒了,正一动不动的望着他。
他走两步蹲在床旁,见她目光清醒着却不太对劲,不由轻声道:“哪里疼?”
陆乘风直勾勾盯着人却不说话。
谢九霄凑得更近了:“哪里疼?”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只是一阵迟缓的钝痛充斥着胸腔,谢九霄握住她的手,很是冰凉,固执的又问:“哪里疼?”
陆乘风喃喃道:“不疼……”
“你骗人。”谢九霄眸光深沉的看着她,坚持自己的话:“你总是骗我。”
谢九霄抬起一只手摸着她的侧脸,是温热的,这点温热像是无声的慰藉,安抚了他的不安,说:“我在这呢,你总是憋着不说出来,我会担心。”
陆乘风抬了抬手,像是要抱,谢九霄跪坐起,从两侧小心避开她的伤口将人抱起,像是个抱小孩的姿态,二人之间没有一点多余的间隙。
陆乘风紧紧抱着,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船舟一般死死不松,谢九霄怕她伤口裂开正要说话,忽觉颈侧一凉,温热的湿润瞬间令他也痛苦不已,陆乘风身子在发抖,她没发出一丁点声音来,任由谢九霄将她锢得肋骨发疼。
陆乘风说:“好疼——我好疼——”
谢九霄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抱住她,仿佛觉得这样才能给到她一点儿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