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扶着青母站在青老的遗体旁。她感觉到自己双手间的重量越来越轻,青母正一点点地松开她的手,缓缓靠近青老。
她本就佝偻的身体直接弯成了九十度,双眼的视线几乎要贴在青老苍白冰冷的脸颊上。她把云轻拉近,无憾道:“青儿,好好看看你爸爸。你不要怪他没有等你。他等了,可是没等到。”
云轻低着头,泪眼朦胧。
“你爸爸喜欢喝杨梅酒,外面买得不行,要每年自家酿的那种。杨梅还没有完全熟透的时候,去果园摘那么十几斤用上好的白酒泡半个多月。记住,酿酒一定要用火烧的陶罐。这种器皿泡出来的酒味道最纯最好喝。”
“嗯。”
“这几年,他喜欢上了小吃街巷尾的那家梅酥。你往后多给他买点。”
“嗯。”
青母一一说着青父的爱好,声音越来越小,额头直接抵触在了青父的脸颊上。等着大家反应过来不对时,青母已经安然地靠在青父的身侧永久地沉睡了过去。
蒋川与辉仔快步过来,试试青母的呼吸,又在她耳边唤了好几声。但对方都没有任何反应。蒋川抓起她的手腕,号了号脉,已然停止跳动。
他悲戚地看了一眼齐焰。
云轻踉跄地往后倒去,所幸齐焰及时伸手扶住。
辉仔骤然失控,如同一只疯狗那般朝云轻扑来。蒋川伸手拦住他,厉声质问:“你想干什么?二哥还在。”
辉仔全然不顾,沉痛又怨恨的目光剜着云轻,咒骂着:“都怪你。谁tm让你来的?你没来的时候,伯母好好的。你一来,她就死了。你就是一祸水。二哥因为你。”
齐焰随即出声,声音沉厉:“蒋川,把他给我带出去。要是他再乱吼乱叫,就把嘴巴给封上。”
辉仔不服,声嘶力竭:“二哥,你看清楚点。这个女人水性杨,一边吊着你一边吊着向淮瑾。依我看,你当初就应该娶了沈黛,至少沈黛对你是一心一意的。”
蒋川连忙捂住辉仔的嘴,在齐焰发怒之前把他强行拖了出去。然而,他仍旧愤愤不平地吼着:“二哥,这个女人不值得你喜欢。你可千万别被她迷惑。她今天能跟你在一起,明天就会转头去勾向淮瑾。”
蒋川出去没两分钟,先前在外面休息的阿奇就带着两名工作人员进来。在问询过齐焰之后,着手处理着青母的遗体。
他扶着云轻,柔声道:“我带你去旁边休息。”
云轻摇头,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怔怔地看着青父,泪水簌簌往下掉。
齐焰挪动脚步在她跟前蹲下,想要拭干她脸上的泪水,却发现越擦越多。她的泪水就像一粒粒冰雹砸在他的身上,很痛很痛。
他把云轻按进怀里,嘶哑着劝慰:“辉仔只是伤心过度才会胡言乱语。他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在青老几次病危的时候,伯母都差点没挺过去。伯母在走之前见到了自己的女儿,很开心,走得也很安详。”
她哽咽着:“可是。”
“没有可是了。我说过我相信你的。”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想拒绝,但在那刻我没办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