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时常与我讲这些道理，她说男主外、女主内，此乃天理伦常。

她不由得诧异起来，下意识便鸿雁：“眼下什么时辰了？”

以程月娇那脑瓜子，绝想不了这么深远，这必定是从她哪里听来的。

“回姑娘，已经酉初了。”鸿雁将灯盏放在案边，又探头看了看窗外，咕哝道：“都这早晚了，老太太总不会再叫姑娘过去了罢。”

程元娘程大姑娘，果然是“饱学”之女，设若这内宅争斗亦是一门学问，也要有个杏榜秋闱什么的，这一位必定蟾宫折桂，一举夺魁。

“所以你就连你爹也一并瞒住了？”卫姝的语声很淡，方才那忍耐的神情已然从她的脸上消失，此际的她面无表情。

老太太素昔礼佛甚诚，当年姜氏还是新妇时，也曾替婆母抄写过几部经书，如今不过拣个佛豆，又还是好些小娘子在一处，再加上程月娇有意相瞒，精明如姜氏，竟也被瞒了过去。

她应是已经被耳提面命了许多次，一番话说得行云流水，毫无阻滞。

原来，最近这几日晨定后，冯老安人会留下程元娘、程月娇二人在小佛堂帮忙拣佛豆，有时下晌也会让人将她们叫过去。

程月娇却似觉出了些什么，怯生生地垂下脑袋，用很低的声音“嗯”了一声。

看着眼前犹似低头认错的少女，卫姝心中既无恼怒、亦无失望，而是生出了一种……

这一局的源头有二：其一，送去山庄的方姨娘；其二，几本未曾借出去的书。

简单明了，根本不用费心多想。

却原来她也想着这事呢。

卫姝慢慢地踱了过去，一面看程月娇在那里大呼小叫地玩耍，显是将前事尽皆抛在了脑后，一面又觑空儿问了鸿雁几个问题，总算将事情理出了个大概。

问完了话，再陪着程月娇在园玩了一会儿，卫姝便辞出了程府。

这丫鬟应该也并不知实情，否则姜氏也早该知道了，卫姝遂也缄口不言。

许是担着心事的缘故，她觉得这个午后过得尤其缓慢，就算躲进了西厢，在那案前捧着本书，却是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又哪里读得进一个字去？

就这般苦苦熬着，眼见得日头西斜、天光渐暗，暮色一点点涌上来，鸿雁进屋点亮了烛台，程月娇才陡然发现了一件事：

“姑……姑娘，您……您可等等……等等婢子……”

老太太今儿居然没叫她过去。

程月娇与她一般的心思，便也转首望向了窗外，口中喃喃地道：“是啊，天都黑了呢。”

天阴日暮，夜色降临，悠然居竟是难得地安静了大半天，半个访客亦无。

次日一早，众女眷去锦绣堂请安，却得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冯老安人病了。

鞠躬道歉，又断了几天，琐事太多了真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