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细察其身,女子祼露在外的肌肤细滑白嫩,十指尖尖如春葱,身上穿了件烟罗紫轻纱小衫,隐隐透出内里的一抹嫣红,细嗅之下,残香隐约,味道却也是外头常见的杂香。
似是瓦街一带的伎子。
卫姝想道。
良家女子断不会穿着这般轻薄露体的衣裙,妆容也不会这样浓艳。
她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夜市。
歌楼管弦自不可闻,只有一线宇楼的影子嵌在墙角,显示出那里的馥丽堂皇。
随后,卫姝垂眸扫向女子的胸腹处。
女子的胸腹破了个碗口大的血洞,皮肉外翻,断口处如犬牙交错,显是被强行撕扯开的。
血洞之外,一小截肠子正拖在地上,尾端切口平整,应该是被人切去了一部分,却不知是扔在了别处还是被收了起来,腹内脏器糊烂一片,则是被锐器搅散的。
这凶徒当真手段残忍,杀人毁尸,全无一丝对弱女子的怜悯之意,可见其心性之恶。
卫姝探手摸了摸女子的颈脉。
触手一片冰冷,应该已经死了有些时候了。
是那怪人杀的么?
卫姝低头忖度起来。
那怪人已处在半疯的状态下,武功又极高,做下此等恶行还真有可能,但不知为什么,卫姝总觉得他不像凶手。
虽然他二人只隔空过了一招,其血气之中的狂暴也确然恐怖,但若这怪人当真嗜杀,便不可能轻易遁走。
他该当连卫姝也一并杀了才是。
尤其卫姝还亲眼瞧见他就站在女尸面前,末了又与他照了面儿,瞧见了他的长相,他就更该杀人灭口才是,至少也当对卫姝露出杀意。
可他却一样皆无,反倒还自个儿走了。
卫姝一面思忖,一面下意识地观察着女尸,忽地眸光一凝,轻“咦”了一声。
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起身走到尸体的另一边,却见在女子左侧衣袖的边缘,血迹蜿蜒转折,勾勒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落笔处,恰好便在女子无名指的指尖,就似是这女子特意画下来的。
卫姝俯身凑近细加辨认,终是看清那符号原来是个未曾成形的字,一个“冂”字。
这是女子临死前拼着最后一口气写下的么?难道是凶手的名字?又或许是她想要暗示些什么?
卫姝盯着那血字看了数息,神情倏然又是一变。
女子衣袖展开的方向有些奇怪。
她立时以真气裹住手指,虚握住女子的手往旁边挪了挪,便觉女子袖中有异物,而在那“冂”字的上方,则还有一道短横,这是……
卫姝心头一跳,猛然转首望向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