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反手握住她的,可阿娇只是眷恋地拉了拉她的手,然后便松开了。
“姐姐,我好舍不得这里,可是——可是我必须走了。”她嗓音中带着隐隐的哭腔,却仍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谢谢你帮我完成了心愿,我终于可以变成小鸟,飞到高高的天上去了~”
她的身影在南娴面前越来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微弱,南娴想伸手挽留她,可却像是被钉在原地一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变小,最后消失在朦胧的雾气中。
阿娇!阿娇,不要走!
她沉默地嘶吼,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南娴的心像是被撕成了两半一样难受,她隐约明白,自己再也见不到阿娇了
“阿娇——”
眼前世界如沉在荡漾的湖水中一般模糊不清,她怔怔抬手,摸到了一手湿润。
侍从在屋外轻声敲门,“南小姐,您没事吧?”
南娴躺在床上,举着自己被泪水沾湿的手出神了半晌,直到外面人忍不住要推门进来查看情况时她才转了转眼珠。
“我没事,不用进来。”
侍从动作顿住,应了句是,很快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南娴扶着床坐起身,胸腔处猛然拉扯出一阵剧烈疼痛,她五官皱在一起,屏了好一会儿呼吸才缓过来。
她不记得自己梦到了什么,可她是第一次如此难过,就像是胸口被挖空了一块儿,刺骨的寒风不断从那空了的地方钻进她的五脏六腑,冻得她几乎要失去知觉。
她浑身颤抖,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自己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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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古寨。
往日热闹喧哗的寨子此时一片安静,路上没有人,就连最爱唱歌的鸟雀也都躲进了深深的树林里。
二层高的吊脚楼,简单搭了个灵堂,正中央摆着一口小小的棺材。
阿娇的母亲自从三天前便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进过一粒米,她始终维持着一个表情,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干得起皮,整个人如被抽走了生机一般、麻木地瘫坐在蒲团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正烧着纸钱的火盆,眸里却无一丝光亮。
亲朋好友匆忙赶到,阿娇的父亲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上前招呼,努力挤出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这对刚失去爱女的夫妻几乎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满头青丝尽数变成白发,形容憔悴枯槁,来吊唁的人见状更是不忍,只感叹命运不公,如何就让那才十几岁的孩子溺死在了小河里
一阵风刮了进来,火盆里燃烧的纸钱被吹动,一片被烧得只剩下巴掌大点的纸钱晃晃悠悠飞了起来。
从某个角度看,它的形状像是一只努力展翅的小鸟。
跪在蒲团上的母亲似有所感,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那纸钱。
纸钱绕着她面前转了一圈,而后又继续晃晃悠悠地朝外飞去。
她愣了几秒,忽然意识到什么,焦急伸手去抓,然而她瘫坐太久,双腿已经被压麻了,只扑了个空。
“啊——啊!”她狼狈地趴在地上,手高高伸着,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几声嘶哑的无力呐喊。
又是一阵风起,那纸钱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天际。
“啊——呜呜呜呜.”
阿娇的母亲抖了抖被鲜血染红的嘴唇,终于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
(本章完)